2004 年 5 月 10 日，九点四十。

秦月 ktv 四楼，秦月的办公室内。

周星将门关好，转身走进包间里。

他没管宋子阳和黄衍的拉扯，眼睛看向坐在书桌前的秦月，微微躬身。

巨大的书桌遮住了秦月被捆绑的手脚，加上秦月表情淡定，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沙发上，王明国仍旧望着秦月，一只手悬在空中，手里捧满了干果，一动未动。

另一边，黄衍挣脱开宋子阳的桎梏，使劲闭了闭眼。

“怪我，对你抱有太多的期望。”

他说完，拿过宋子阳的小灵通，站起身，走远了一点。

宋子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他稳了稳身形，先学着周星的模样，对着秦月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王明国，面露疑惑。

他的疑惑只维持了片刻，目光又立刻落在了不远处黄衍的身上，而后身子紧绷起来。

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抖了抖身子，顺便从王明国悬在空中的手掌间取来一颗梅子，塞往嘴里。

“阿姨。”黄衍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对，我昨天看了鬼片，一个人有些怕。”

……

“嗯，我们的作业都做完了，这会在看书。”

……

“好的，谢谢阿姨。”

黄衍挂断电话，黑着脸走回茶几边，将电话递回给宋子阳。

这时，他才偏头，看向周星。

“是外面，有什么情况么？”

“聪哥。”周星微微躬身，上前一步。

他附在黄衍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嗯。”黄衍点头。

“还算他有点良心。”他说着，拍了拍周星的肩膀，下巴指向宋子阳。

“你带他下去，站好岗，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星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么？”黄衍问。

“没有。”

“嗯。”黄衍点头，将宋子阳扯到他的旁边。

“有情况，打我的电话。你和阿当，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好。”周星低下头去，握住宋子阳的胳膊转身便走。

“不！”宋子阳忽然挣脱开周星，又反扑回了黄衍身前。

黄衍退后一步，皱起眉头来。

“黄衍。”宋子阳捏住黄衍的肩膀。

“我妈疑心病很重，我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小时内，绝对还有一通电话，她会问你，我有没有乖乖的睡觉。”

“宋子阳。”黄衍深深吸了一口气，揪起他的衣领来。

“我警告你，现在不是过家家。你妈最多打你一顿，你留在这里，讲不清楚命就没了。”

宋子阳一把甩开黄衍的手，眉毛立了起来。

“黄衍，你太小看我了。”他一把反扣住黄衍的衣领，气势汹汹。

“我像是不知轻重的人么？你晓不晓得，我妈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阴影？我不是给你讲过么？上一次，我骗她，她便扣了我所有的零花钱，整个周末都将我锁在了房间里，还收走了我的电话。两天两夜呐！若是往常，她打了便打了。现在，我没有电话，我怎么联系我的小枫？！”

黄衍定定的看着宋子阳说完，眼神复杂。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子阳一番，接着蹲了下去，两只手掌摁住了自己的天灵盖。

半晌，他又使劲抓了抓头皮，站起身来。

“周星，你先回去。”黄衍生无可恋的挥了挥手。

“好。”周星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宋子阳这下满意了，他又从王明国的手掌里捏出一颗梅子塞进嘴里，而后懒洋洋的坐靠入了沙发里。

王明国，依旧一动不动。

黄衍闭了闭眼睛，终于转头，看向秦月。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垮塌的表情，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来。

“闹够了么？”秦月淡淡的问。

“妈妈。”黄衍走到书桌前。

“对不起，今天是我冒犯了。”他说着，深深的鞠下一躬。

“你也知道，你不是在过家家。”秦月说得不疾不徐，面色倒是很平静。

“我，知轻重的。”黄衍并未起身，仍旧佝着背。

“和你的小伙伴一样么？”

“完全是，不一样的。”黄衍立起身子来，他不再是那副讨长辈喜欢的乖巧模样，白净青涩的脸上是秦月从未见过的郑重。

“秦仲一家已被灭门，今年的票选必出悬念。若秦时真的控制了秦家，那么秦家恐怕便不再姓秦了。所以，秦家的董事，十二号便会启程，过来请您回家。”

“你。”秦月蹙眉，睇向黄衍，满脸诧异，欲言又止。

“想必，他们出发的消息，已经落入秦时的耳中，秦时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若是秦时，十来年的竭力筹谋，若是因为您的回归毁于一旦，我会甘心么？我不会。那么，如此紧迫的时间里，我必只有一个选择。”

黄衍说着，身子探向秦月。

“我会，在秦家人到来之前，永除后患。”

黄衍话落，秦月缓缓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妈妈。”黄衍趁热打铁。

“不是今天，便是明天。最迟，悬在您头上的那把刀，明天便会落下来。”

“你。”秦月抿了抿唇，又掀开眼皮来。

“既是说到此处，我便直说了。他或许会杀了我，又或许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