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布条斑斑驳驳，沁着血迹、沾着饴糖、染过霜雪，何尝不像华夏这一路走来。

“如果时间是一块布条，那么这块布又是谁织的呢？”遥渺渺茫茫然的问。

“许是天神，或者是地只吧。”霍光茫茫然的答。

天地浩瀚而不言，唯有风雪之声不断。

老子言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却又说道可道，非恒道。

遥渺渺忽地牵强一笑：“好像话题有点扯远了，这外面风雪茫茫的，路途还远，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霍光淡淡一笑道：“喏”。

“如霍大人刚才所说的，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都在同一块布条之上，那现在的人回到过去的时间点，即便未来已经在了，可她知道历史的发展脉络，她只要在关键点上背道而驰，难道就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吗？”

如果她刺杀下汉武帝，让李延年九族玩下消消乐，难道都杀不了李季吗？

还是说李季可能也不是李延年的亲兄弟，能逃过九族株连？

所以，她应该确保李季个人真的死了，才能改变历史？

“如果未来已经存在，就说明过去已成定局，改变不了的。”霍光摇了摇头。

遥渺渺皱眉道：“但是这个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这对过去的世界来说，本身就是变量了不是吗？而过去改变，未来必然也会跟着改变。”

霍光看着布条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时间真如这块依然织好的布条，而人如果真的能穿越时空，那么她这根线定然是在织布的时候就已经反折织了进去。她沿着她自己这根线看来，她是从现在穿越到了过去。但对于其他线来说，她在过去就一直在布条之上了。”

“你是说，所谓的时空穿越，只是针对那个人的自己的时间线来说，她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对于整个世界的历史走向来说，她在过去的时间点就已经存在，她是生活在过去，然后在未来出生。于世界而言，她从没有穿越时空，她在过去本身就存在，她也是过去世界的一部分。只是她的记忆循着的是她的人生轨迹，而不是循着整个世界的时间先后，所以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遥渺渺越说越是心惊，明明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法。

霍光不明白遥渺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仍旧保持得体的应对道：“如果穿越时空真的存在，微臣认为确实当如李夫人所言。”

如果真的这样，岂非她就是大汉朝的李夫人，未来的孝穆皇后！

那李漫兮又是谁？

遥渺渺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那这个穿越过去的人，她在过去时间点所有的行为也都是必然的，连她知道历史走向这一点，也是在过去时间点就已经发生了的。所以哪怕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这也是过去时间点已然发生了的？所以过去终将发展成为她来处的现在？”遥渺渺还试图垂死挣扎。

霍光一怔，满是疑惑不解的望向遥渺渺，遥渺渺的反应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遥渺渺就是故事里那个穿越时空的人。不过随即他便在心中默默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这只是出于有时空穿越存在为前提的假想，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时空穿越李夫人不必太当真。”只是不知为何，霍光说着说着，渐渐的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时空穿越了。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时空穿越呢？是我在这个故事里陷的太深了。"遥渺渺失魂落魄的附和着，随即起身要打开车门出去。

“李夫人，今日风雪尤其的大，您还是不要出去了。”霍光劝道，凝萃也在一旁频频点头附和。

遥渺渺深深的呼了口气道：“这个故事太烧脑了，我感觉我的脑仁就快烤熟了，我出去把我的脑仁冷却一下，否则等下，我就可以请二位吃我的烤脑仁了。”

遥渺渺话已至此，霍光和凝萃为了避免自己有想吃遥渺渺烤脑仁的嫌疑，自然不敢再多言。

遥渺渺出去后，凝萃才小声的出言问向霍光：“霍大人，人真的有可能会回到过去吗？”

霍光摩挲着手中的暖炉，情绪不明的看着车厢已被遥渺渺反手阖上的门道：“说不定是从未来来到现在。”

“可是未来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吗？”凝萃不解道。

“如果在神只的眼里，时间如同大地。而只有在人类的眼里，时间才如同河流只会奔流往前呢？”

凝萃回应是疑惑不解，霍光温和淡笑，未再解释，只是独自陷入了沉思。

虽然男子装扮，穿的也厚实，但是遥渺渺的长相还是瞒不过去的，为了避免麻烦，遥渺渺都尽量不出现在人前，所以早上匆匆用完早膳后，就赶紧进了銮驾，因此没有见到驾车的人是谁。

等到此刻，遥渺渺才发现驾车之人竟然是金日磾。

不等遥渺渺说话，金日磾一见遥渺渺，立马低头拱手行礼，未避免暴露遥渺渺身份，他没有称呼李夫人，只叫了声李公子。

遥渺渺笑着回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今日是金大人驾车？”

“微臣乃驸马都尉，平时掌副车之马，出巡之时，会偶尔掌正车之马，以免有心之人凭驾车之人判定哪副銮驾上为陛下所在。”金日磾直视前方的马匹，浑然不敢直视李夫人。

金日磾从不敢直视汉武帝，见到自己也低头的行为，遥渺渺平时坐在汉武帝身边，早就习惯了他这个行为：“听说金大人是匈奴人？”

“微臣惶恐，家父乃匈奴休屠王，年少时家父被浑邪王所杀，便随家母、小弟一起降汉，幸遇明主不弃，侥幸得活。” 金日磾恭敬且谦卑的答道，与他魁梧奇伟的身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