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黄帝陵和姬弱水见了一次之后，遥渺渺就一直刻意不去见姬弱水，甚至连安排姬弱水或者过问姬弱水的近况，都是和金日磾书信往来。

毕竟，谁愿意自己被别人从头到尾的剖开看个透彻。

她本以为她会一直对姬弱水避而不见，她只需要等姬弱水是否能平安生下孩子，打破姬弱水感知到的天道宿命。

可是她碰到了汉武帝，生了爱，有了贪恋。

她想要汉武帝晚年父子相残的悲剧可以不上演，更想要改变李夫人早夭的宿命，她想活下去，她贪恋汉武帝，想要长久相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明白，但她放不下。

与其信佛，听取佛说放下。

不如选择道教，不信前世来生，今生就要不管不顾的直接上去莽。

遥渺渺将姬弱水安置在清凉殿，但同时也以未央宫规矩森严、管理严格为由禁止姬弱水走出清凉殿。

也就是说，这是安置，也是囚禁。

就在遥渺渺忐忑自己会被姬弱水怨怼时，姬弱水却是笑盈盈的向她行了个宫礼道：“殿下，你终于来看民女了。”

姬弱水还是如初见那般体态丰盈、艳丽灼人，一种生命力蓬勃的地母系之美光耀夺目。

遥渺渺有些心虚的扶了扶额头，深感有种自己冷落了美人的渣男既视感。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遥渺渺客套了下。

“非常感谢殿下能让我住在清凉殿，一切都很好。”姬弱水亲自为遥渺渺奉上茶水，“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民女这里来？”

呃······

能说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养了个外室又不闻不问的渣男吗？

面对一个看到你眼睛第一眼就能知晓你全部过往的人，再客套就显得虚伪了，遥渺渺直截了当道：“本宫需要你见一个人。”

“霍光？”姬弱水瞥向远远守在门口远处的霍光。

遥渺渺在进偏殿之前，就让霍光背对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不是，是李季。”见姬弱水疑惑蹙眉，遥渺渺决定多些诚意， 毕竟这些，姬弱水早就从她的眼中窥见。“在本宫自己的年代，那个21世纪的时候，他叫季遇。”

“那个花信风嫁衣店的老板，我记得他告诉了你，他杀你的理由。”姬弱水若有所思的望着遥渺渺道，“你是想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姬弱水真的看到了她的过往。遥渺渺抗拒的同时，也不免庆幸这种巫力存在于世间：“那你应该记得，李季在嫁衣店的时候说过，他曾一次次的回到过去。”

姬弱水失落的道：“可他也说了，他一次次的试图改变未来，但都输给了天命，他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你既然想借本宫身上的人族气运去对抗天道，那么本宫自己难道不能去对抗天道吗？”遥渺渺语气平淡的反问道，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个认为神只只是传说的年代，人人都像你这样，对天道毫无在意吗？”姬弱水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她看见了自己眼中对天道难以遏制的敬畏。

遥渺渺摇了摇头道：“不，我们都特别信奉财神，所以上班和上进之间，我们喜欢上香。”

知道这是遥渺渺想要谈话氛围轻松一点的玩笑之语，姬弱水回归正题道：“李季是汉朝活到21世纪的人，殿下是想要我去看李季的过往，从而知晓今后会发生的事？”

“是。与其费心去猜测要做的事情，是否都是历史中必然会发生，不如先看看今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预知未来是件艰难的事情，但是李季靠着返魂香，无数次的回到过去，李漫兮的未来、汉武帝的未来，甚至于你的未来。”遥渺渺毫不掩饰的看了眼姬弱水的腹部，继续道，“对他来说，都不过只是无数次经历过的过去而已。”

姬弱水眉头紧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民女现在看不了李季的过去。”

遥渺渺一愣，沉声道：“为什么？”

史书上写着李夫人在生下刘髆之后才会死，暂时先不管李漫兮是无启民，为什么会有孩子。至少在刘髆出现在历史上之前，李漫兮是安全的。

可是姬弱水预料自己会死于难产，姬弱水应该会比她更急切的想要改变既定的历史轨迹。

她不认为姬弱水是不想。

姬弱水从她眼中看到的是遥渺渺的过去，也就是说姬弱水看到的是与其对视之灵魂的过去，而不是身躯。

姬弱水也曾亲口承认看到的是对视之灵魂的过去。

李季的灵魂应该是从21世纪回来的，虽然身躯是汉朝的。

除非，自己现在的身躯就是自己的，而不是李漫兮的？

或者，姬弱水撒了谎。

“民女现在有孕在身。”姬弱水无奈的摸了摸腹部。

遥渺渺没有说话，等着姬弱水继续。

她相信只要姬弱水还未生下孩子，就还有求于她，更甚至哪怕安全生下孩子。身为帝王宠妃的她，想要威胁姬弱水也毫不费力。

这一点，她相信，姬弱水在清凉殿住了这么久，应该懂得。

她也不想以势压人，可实在耐不住真的好用。

“怀孕生子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巫咸一脉也难以避免。”姬弱水顿了顿，转眸望向门外的天际，“巫咸一脉的女子在怀孕之后，通过与人对视，见其所见，闻其所闻的能力就会消散。”

“我记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说你已经怀孕了。”统共就见过一次姬弱水，遥渺渺不认为自己存在记错的可能，除非姬弱水在骗人！

“那时才怀孕第7天，可现在。”姬弱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她现在失去了巫力。

姬弱水说——民女现在看不了李季的过去。

所以，重点是“现在”，而不是刻意退拒，或者另有隐情。

遥渺渺挫败的遗憾之前未及时让姬弱水见李季，以至于错过了看到未来的机会。

她其实可以直接问李季的，但一来，她怕李季会发觉她不是李漫兮。二来，李季存活的太久，还杀了那么多人，根本无法去假象他的思想是什么样的，就像穷凶极恶之徒往往觉得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更无从确定他真真假假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对此，遥渺渺早已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