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海燕和田家成到家门口时卓云山正躺在院子里的小竹床上休息，江红英正在门口磨镰刀。

“爸，妈，我回来了！”卓海燕站在门外往院里喊。

听到屋外有人喊，像是海燕的声音，卓云山忙从床上爬起来到门口看看。

他错愕地看着卓海燕挺着个大肚子，他站在院门楼下不出也不进。

静默了一会，他转身回到屋内，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根擀面杖。

江红英看到卓云山的神情，丢下手里的镰刀一把抱住卓云山，并向着田家成大喊道“快跑啊！”

卓海燕和田家成谁也没有动，田家成两腿一弯跪了下来。

“叔，婶子，你们二老就成全我们吧。我们不跑了，我们回来就是征求你们同意，我们想要结婚，恳求你们二老恩准我们结婚。”

“你们都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卓云武和卓云山的两个儿子听说卓海燕回来了正忙着赶过来，卓云武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没有莽撞，而且他听说卓海燕已经怀孕了，他还不知道他哥的态度，三个人离得老远，都在等着看卓云山的反应。

卓云山依稀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些日子里，卓海燕骑在他脖子上把他当马儿骑的样子，那些日子是多么简单和快乐。

从小到大他从未动手打过女儿，他有三个孩子，可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娶的都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只有这个女儿他希望能够嫁到一个好的人家，用来证明他卓云山仍有足够强势的社会地位。

卓云山平时里对卓海燕也是约束甚多，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以尊者自居，在村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更别提在家里面，长此以往就造成卓海燕长期束缚在卓云山的笼罩之下。

在接触到田家成的感情之后，从未有过的情感温馨让她宁愿忤逆卓云山也要和田家成在一起。

可这事对于卓云山来说就是一种严重的挑衅，不仅是对他作为父亲的挑衅，更是对他威望的挑衅，声誉的挑衅。

他卓云山的女儿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让他在村民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凝视着卓海燕，希望她能从自己的眼神中读懂他的爱怜，可卓海燕并没有如他所愿。

“爸，我求你了，求你成全我们吧，我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卓海燕的话已经不是乞求，不是挑衅，是威胁。

在卓海燕失踪以后卓云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女儿既然能跟人家私奔肯定是铁了心的，他合计着如果男方家庭能满足他的条件，他索性答应他们的婚事。

而此时卓海燕挺着肚子回来的，这对卓云山来说明显是要挟。

上次二成的呼喊让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他卓云山的女儿跟人在河边睡觉了，现在又挺着个大肚子明目张胆地走在村里面，刚好落人口舌坐实这件事，这着实让他气愤难当。

卓云山从部队复员以后一直在镇里，后来回到村里当村支书，他一直以高人一等的身份立足于乡民面前，之前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可是现在卓海燕所做的事让他丢尽了脸面。

“是的，叔。我是真心爱海燕的，我恳求你把海燕嫁给我吧！我们回来就是想马上结婚的，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况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孩子。”

“狗日的东西，不知好歹的玩意，还敢在这里说这种骚情的话。云武，你还等什么，给我打出去！”

卓云山说完奋力地一甩手，扔出他手中的擀面杖。

他被江红英给抱住了胳膊，扔的时候也没有个准头，卓海燕离得近，结果一棍子打到了卓海燕的身上。

卓云武和卓云山的两个儿子站得远没看清，他们只看到卓云山的一声呼和之后并动手打了卓海燕，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三个人立刻奔向田家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场面立刻混乱起来。

卓海燕素知他二叔卓云武的性子暴烈，她怕卓云武不知道好歹地把田家成打成残废，自己忍着痛去拉卓云武。

卓云武正打在兴头上，只是觉得自己被人拉扯住了，他也没回头看，只用力一甩便把那人甩开了。

卓海燕慌乱中被卓云武甩的一个踉跄撞到门口的牛槽石上，卓海燕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双手扶着牛槽石缓缓地坐在地上，鲜血很快浸润她的裤子，顺着大腿流出来，她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海燕，海燕，都别打了！”

江红英嘶吼着，她松开卓云山忙着跑过去看倒在地上的卓海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卓云山也始料未及，他有点措手不及地立在那里傻看着。

卓海燕痛苦地躺在地上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表情上非常的痛苦。

卓云武回过头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卓海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场景促使着卓云山更加愤恨，他把对女儿的爱都转化成对田家成的恨上，卓云武看他的哥又打上了，自己也跟着又踹上几脚。

田家成趴在地上看着卓海燕，地上流了一片血迹。悔恨，愤怒，疼爱，多种复杂又痛苦的心情揉和在一起，身体上所承受的击打让他浑然不觉。

此刻他多想去抱一抱自己心爱的人，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

他抬起头看到放在院门旁刚磨过的镰刀，他没有想那么多，深陷绝望的他奋力地爬起来冲过去，他捡起一把镰刀转身就是一通劈砍。

发疯似的乱砍着。

“家成哥，家成哥。”卓海燕有气无力地呼喊着。

江红英抱着女儿一个劲地哭。

自己的女儿气若游丝，自己的准女婿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她不知道痛苦中的卓海燕还能不能撑得住？

卓海燕只是一个劲地喊着田家成。

卓云山不明白好好地生活怎么会闹成这般地步，江红英也不明白。

田家成听到卓海燕在呼喊自己停下了手里挥舞的镰刀，他满含着泪水回头看了一眼卓海燕，身子慢慢下滑跪在地上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江红英看到痛哭流涕的田家成心也就跟着软了，她也一边哭泣一边说“孩子，把刀给我吧，把海燕送到医院去要紧。”

“啊！”田家成大声地嘶吼一下便低下了头。

江红英起身准备去拿掉他手里的刀，这时卓云武不知哪里找来一根长棍，他又作势去打田家成，田家成慌忙地爬起来又用镰刀与他对峙。

卓云武的长棍有优势，田家成吃了两闷棍却砍不到卓云武，田家成急得团团转也近不了卓云武的身，只能挥着刀一通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