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笑容终于出现在了小人类的脸上，她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萨麦尔很快就能回来了……”

自打萨麦尔走后，这还是尤尼娜第一次见她笑。

她拿起柜子上的梳子为她梳理了头发，又替她将绸带系在眼上，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的眼睛也该好了。”

言思倒是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萨麦尔要回来的事。

“尤姐姐，那魔族打胜仗了吗？”

“嗯，那小子还没输过。”

小人类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尤尼娜见了她这般开心，也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我们去大厅，尤姐姐。”

言思拽住她的衣服，轻轻晃了晃。

这样萨麦尔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能看见自己了。

“好，好。”

于是，女恶魔给小人类整了整衣领后，就抱她去了大厅。

……

言思满是期待地在大厅坐了整整一天，可是萨麦尔今天没有回来。

她想，可能他是还要做完一些善后工作要处理所以得晚几天回来，毕竟他是少主，身上的事务很多的。

即便如此，她的心情还是很好。她在等待一件有盼头的事情发生，这个过程是很喜悦的。

晚上尤尼娜来提醒言思该休息了，于是她就乖乖回到了里屋。

简单的洗漱之后，她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窗户在“吱吱”响。她以为是窗子没关严实，于是坐起身想要下床查看一下。

“小言思！你没睡！”

是萨麦尔的声音！

是她最熟悉的声音！

顿时，言思睡意全无，她惊喜万分，没想到萨麦尔会这个时候回来！

“萨麦尔！你回来了！”

下一秒恶魔就将食指竖起，轻轻抵在了她的唇上，小声道:

“嘘！我是自己先偷偷溜回来的，天亮之前我得离开，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小人类立刻点点头。

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弄得好像现在他俩是在做什么间谍工作一样、偷偷摸摸的。

萨麦尔揉了揉她的脑袋，窃窃低语道:

“小言思……先回我的宫殿，我天亮之前再把你送回来，好不好？”

“好。”

得到同意后，恶魔立即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小人类身上，然后就抱起她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外面风雪很大，可言思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她猜测可能是萨麦尔施了些咒术之类的。

在久违的怀抱里，她微不可见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十分钟不到，二人就回到了恶魔的宫殿。

由于近五个月没有人居住，宫殿里落了不少灰尘，里面的烟火气也消失殆尽。

萨麦尔念了个咒将宫殿里里外外都清扫得一尘不染，又重新燃起盏盏鬼火，使得殿里很暖和。

恶魔一到寝殿就飞速把小人类塞进了被子里，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冻着。

“……”

言思虽然有些无奈，自己有那么脆弱吗？但她也没有拒绝，就默默地任其摆布。

确保小人类不会冷之后，萨麦尔就在被子外边也躺了下来。他语气轻快道:

“本少主终于回来了！”

下一秒，他直接扭头看向言思，委屈巴巴道:

“我好想你啊，小言思，你想不想我？”

嗯？萨麦尔是怎么把自己的情绪、语调切换得这么快的？

明明上一秒还像个放了假的小孩儿一样，怎么下一刻就委屈上了？

这光速的变脸逗得言思微微上扬嘴角。

她眼睛还看不见，也不知道此时恶魔正盯着她的笑颜出神。

收敛了笑意后，她侧了个身、面朝着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少主，道:

“你才离开的时候很想，现在你回来了也想。”

他也侧过身来，追问道:

“那，中间那段时间呢？”

言思思考了一下，如实答道:

“好一些，没那么想。”

恶魔撇撇嘴，比刚刚更委屈了，说:

“可我一直很想你。除开战斗的时候，别的时候都在想你，站着也想、躺着也想，白天也想、晚上也想，一阖眼就想。”

他说得也太夸张了些。

这是什么样一个状态？言思还体会不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萨麦尔，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个问题让恶魔愣了愣，随后，他耳尖泛起一抹粉红，有些别扭道:

“我、我在乎你啊。小言思……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我也很在意你。”

但她好像确实没有像恶魔思念自己一样思念他。

言思稍稍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这算不算是“薄情寡义”。

想着，她的脸颊上传来了恶魔掌心的温度。

“是困了吗？”

她敏锐地察觉到:

萨麦尔的手没有以前细腻，掌心硬硬的，应该是起了茧子。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把手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抚摸了一次，得出了结论:

“你的手上起了茧子，还有好几道伤口……”

恶魔很想缩回手，可是小人类还双手握着自己的手。因而，他犹豫再三也还是没有把手抽回去。

“抱歉言思，我弄疼你了吗？我下次一定注意——”

话还未尽，小人类又引着他的手放回了自己的脸颊上。

“我不疼。你疼不疼？等回去尤姐姐那儿后，我给你拿些药。”

这次，她没问他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因为就说萨麦尔不说她也知道，肯定是有很多伤。

“不碍事的，我也不疼。”

由于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因而言思此时眼上未缠绸带。

她微微皱着眉头、闭着眼帘，又拉着恶魔的手，两腮微微鼓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萨麦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很想去抚摸她脸颊上的每一寸皮肤，可是他不能。

他的手太粗糙了，她的皮肤又太细腻，他不想划疼她、也怕她嫌弃。

“……言思，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闻言，小人类缓缓睁开了眼睛。

尽管无神，那双让恶魔朝思暮想的眸子依旧清澈、漂亮。

“暂时还看不见，只有一片红色，不过尤姐姐说能好。”

每次提到眼睛，她情绪都很平静，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可能永远双目失明的现实了。

她又补充道:

“萨麦尔，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不用被抱着了。”

小人类的失明本来就是横亘在萨麦尔心里的一根刺，她越长时间不能痊愈，这根刺就扎得越深。

他很轻柔、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将言思揽进怀里。

“一定会好的。”

言思也没有反抗，甚至还有些想念他的怀抱。

二人又零零散散地说了几句之后，小人类就在这个坚实的怀抱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