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又名:惜辞录】
作者:君子以何 | 分类: | 字数:5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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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裴梓淮说她的脸花了,沈惜辞跑到河边借着河水照了照发现脸上的黑粉确实斑驳了,索性蹲下身用手捧着河水把脸洗干净了,随即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起身。
“这样顺眼多了。”裴梓淮看着她洗净后白皙红润的面孔满意道。
马儿在草地上欢腾地踢踏着,沈惜辞看着它便想起自己那匹黑焰马,已经好久都没遛它了,成日待在马厩里都长膘了。
裴梓淮见她一直盯着马儿发呆,便问,"都大半年了,你学会了吗?"
“虽算不上很熟练,但好在我那匹黑焰马还算听我的话,因此慢慢骑也没什么大问题。”
裴梓淮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肯定是都没认真去学的,当即就要继续教她。他用手在嘴里吹了几声口哨,那匹马就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腿。
裴梓淮牵着马对沈惜辞招了招手,"过来,带你遛两圈儿。"
等沈惜辞上了马,裴梓淮拉着缰绳把它往前面引,在草地上不急不缓地走着。
“等你进宫伴读了,怕是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间了,你这性子真担心会被别人欺负。”
沈惜辞闻言笑了笑,"不会啊,谁敢欺负我?再说了,要真被欺负了,我肯定会还手的。”她虽然不喜争抢,可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裴梓淮看着她脸上那股倔强劲,就忍俊不禁,"这我倒相信。"
骑了一会儿,裴梓淮见她已能勉强控制住马儿,便把缰绳递给她,接过缰绳,沈惜辞便调转了马头往前面去。
"我跟你讲,这马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你要小心些,若控制不住了就叫我,我方才喝了些酒,有点困,过去树荫下躺躺,怪热的。”
沈惜辞点头,"好。"
裴梓淮见她骑得稳稳的,便放心地在树荫下躺下,闭目养神。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要一睁眼看到她,就会让他觉得安宁,他只需静静享受这样的宁静便好。
他睡得很浅,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一声嘶鸣,紧接着传来沈惜辞的求救声,裴梓淮暗道不好,睁开眼便看见马儿在草地上狂奔。沈惜辞在马背上左右摇晃,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又抓住马儿的耳朵,可怎么也无济于事,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下,裴梓淮快步跑过去接住她,以手将沈惜辞的头紧紧护住。幸好他反应够快,才没被摔得太重,但是两人却同时跌落在地上。
沈惜辞趴在他身上,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最近的距离,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裴梓淮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少年以身给她做着肉垫,可却仍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沈惜辞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脸一红,手忙脚乱地想要从裴梓淮身上爬起来。可裴梓淮却不知为何不但没有许她起身,反倒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少女的青丝散落一地,此刻又略带着惊恐的神情看着他,"裴世子,你......你......快起来......"
沈惜辞挣扎着,可是她越动身上的人就压得越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此刻内心似万马奔腾,于是情不自禁缓缓低下头去,就在嘴唇差点就要落到少女莹润饱满地朱唇时,沈惜辞却是头一扭,裴梓淮的唇不偏不倚地印在了少女的脖颈处,那触感滑腻而富有弹性,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啊......疼。”沈惜辞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响,整个人都懵掉了。
听到少女痛楚的呻吟,裴梓淮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脖颈一排深深的牙印,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后,赶紧起身,坐在她的旁边,看向她,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吻她,看着少女羞恼的样子,只能有些懊恼地说:"抱歉!是我唐突了。"还好没咬破......
“你做什么咬我?你属狗的啊?”沈惜辞被他刚刚粗暴野蛮的举动吓坏了,赶紧狼狈地爬起来,想要逃他远点。裴梓淮看着她,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心疼,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她,却又不敢轻易碰触了,只能悻悻收回手。就这样,两人沉默地坐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打破沉寂。
过了一会儿,沈惜辞终于平复了情绪,她抬起头来,"我们该回去了。"
"好,咱们走吧。"裴梓淮站起身,拉住缰绳往前走。
沈惜辞跟上去,跟在他的身侧一丈远。裴梓淮见她离得这么远,定是方才自己的举动吓到她了,导致他怕了自己,不愿意跟自己走得那么近,裴梓淮心里既有方才触碰到了她的兴奋,却也因为此时少女对她的态度有些疏离感到失意......
而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沈惜辞心里正自我催眠着,“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
他牵着马往前面走,不时地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少女,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夜已深
沈府百景楼之上,沈惜泽在黑暗中静默地站了许久许久......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冷,就像这个夜里吹拂而过的风,让人不敢靠近。
第77章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梦,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沈惜泽轻声喃喃着,眼中闪烁着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
方才噩梦惊醒时下意识地想要去找药,可脑海忽然想起少女的叮嘱,对啊,他要戒掉寒食散的瘾,适才想要服药的念头也随即消失不见。
可回忆起方才在街上偶然看见她和裴府世子同乘一骑,打马驰过长街,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叫住她……那一刻沈惜泽觉得自己心里酸涩难捱。
他看着远处的竹铭苑,烛火已经熄了,“她倒是睡得安稳。”
刚自嘲地想着,忽然看见楼下回廊上一个纤弱的身影提着灯笼款款而来,这方向就是百景楼。
沈惜泽心里一顿,又朝黑暗的角落移了两步,生怕少女看见他在此就不会再向前了。他就这样躲在黑暗中,直到少女渐行渐近上了楼。
她把灯笼挂到墙上,火光一下子照亮黑暗的角落。
“啊……”沈惜辞看见沈惜泽也是惊叫一声,"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沈惜辞吓得不轻,心里却吐槽:一个人躲在暗处吓死个人。
沈惜泽从容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见她穿着单薄的外衫,披着头发,身子轻盈得像是一阵风就要把她吹跑似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就寝?”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二哥哥也睡不着吗?是又做噩梦了?”沈惜辞问。
"嗯......睡不着。"他因为各种事情寝食难安,可面前这人儿居然过得很滋润,脸都圆润了些,但身材还是很纤细,长开了些。
好几月不曾仔细端详她,现在看着这张脸,沈惜泽只觉得恍若隔世般。
沈惜辞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左手上,“哥哥的手好些了吗?”她看着他的手关切道,“这是怎么弄伤的?”
沈惜泽想起那晚自己荒唐的场景有些心虚,却故作淡然,"不小心磕破了皮,不碍事。"
可是她明明听王勤说沈惜泽是沐浴的时候弄伤的,手掌都差点被刺穿了。沈惜辞觉得奇怪,洗个澡就算磕着碰着最多也就是骨折,怎么还刺破了手掌?可沈惜泽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好问,只是叮嘱他多加注意身体。
沈惜泽点头答应,忽然,他看见少女脖子上上的红痕,像是什么咬的印记,顿时脸色一变,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你今日出门了?”,他想确认自己的猜想,希望少女的回答能令他不丧失理智。
“嗯,去街上逛了会儿,一时忘了时辰。”沈惜辞回道。
“仅此而已吗?”他又追问一遍。
沈惜辞看着他脸上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又回想起白日里和裴梓淮一起的情形,沈惜泽早就嘱咐过她不要和裴家人走得太近,要是被他知道了又得训上一顿了,所以沈惜辞也只能含糊其辞地回道,“对啊。”
沈惜泽心里突然一凉,方才问她,不过是想她跟自己说实话,可她却对他撒谎,裴家那小子就这么重要,比自己......还重要吗?
沈惜辞说完这句话,才察觉他脸色难看极了,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上的那个印迹上,沈惜辞意识到不好,慌乱地伸手捂住脖子。
然而沈惜泽却走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得掰开她的手,看着她脖颈上的痕迹,“窈窈,你又对我撒谎了,”他一字一顿说道,低沉的声音中还带着失望。“我的话你从未听进去过,是吗?"
"......"沈惜辞低着头,撒谎被拆穿,有点羞愧,不敢直视沈惜泽的目光。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你告诉我,今天你和裴梓淮去了哪儿?"他逼问着,双眸紧盯着她。
沈惜辞挣扎了几下,解释道,“我们只是偶然碰到。"
"那这是什么?"沈惜辞的解释让他更生气。
“这......只是个意外,他救我,不小心磕到的。”虽然这个解释很无力,但总不能说被人咬了吧。
沈惜泽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原来这些日子她从来什么都不曾在意过,连问候自己都没有几句,就连那次自己假意醉酒想趁此机会和她缓和下关系,她也丝毫没放在心上。
赵氏的施压,公务上的烦闷,面前这少女对他日久的疏离,还有…还有这脖子上碍眼的齿印,一时间近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像潮水般涌来,冲击得他心神俱裂……
他抓住她的手腕,严肃的语气质问道,“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我怕你生气又训斥我。”
她的手被拽得生疼,可沈惜泽显然很生气,她有些莫名而来的害怕,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哥哥,你轻点,我的手快断了!"
闻言,沈惜泽这才放开她的手,沈惜辞趁着机会想赶紧逃离,刚转身一个不留神儿就撞到了柱子上,疼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唔......好痛!"她揉着额头,眼睛也冒起了泪花。
沈惜泽连忙上前查看伤势,额头红肿了一大块,他又不敢用手去触碰,生怕会加重她的疼痛感,便只好用手帮她抹泪。“跑什么?我会吃了你?”虽是责备的话,可语气却很温柔,口吻中尽是担忧之意。
"没有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柱子,疼......"沈惜辞嘴上委屈地说,可心里确实想着还不是方才他那表情太凶了,她有点吓到了。
沈惜泽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去哪里?”沈惜辞疑惑地问。
"自然是回房上药。"沈惜泽说。
沈惜辞以为要送她会竹铭苑,可沈惜泽却没有,他径直带着她到了自己住的兰柏苑,让她坐着,自己去拿药膏,蹲下给她涂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额头上,沈惜辞瑟缩得往后退,沈惜泽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按摩着额头上的淤青,一边问,"疼吗?"
"嗯,有点。"她老老实实地说。
涂了额头,他又要去涂脖颈处那碍眼的齿印,心情不太美妙,所以手法也没什么技巧,只是胡乱地涂抹着,沈惜辞被摸得脖子痒,一个劲儿地躲,沈惜泽被她一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涂完药膏,沈惜泽摩挲着手中的瓶子,沈惜辞见他半晌无话,以为他累了,便主动开口道,"哥哥,你累了就早些歇息吧,我也回去了。"说完,她起身要走。
可是沈惜泽看出她的动作,生怕她这一跑便再也不回来了。他下意识一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窈窈,别走,陪陪哥哥。”沈惜泽抱住她,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软声软气地哀求着。“哥哥做噩梦了,那个很可怖的梦,窈窈不是说要陪着哥哥帮我克服心里的恐惧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沈惜辞以为他受什么委屈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安慰道,“窈窈在的。”
“窈窈害怕哥哥吗?”
“不害怕。”
“那讨厌哥哥吗?”沈惜泽又问,声音里已经带了委屈。
"我们是亲人,窈窈自然不会讨厌哥哥的。"
沈惜辞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刻,常年噩梦缠身,眼下定是脆弱极了,便这样任由他抱着,没有推开他,沈惜泽说什么她便应着,直到都已经呵欠连连,沈惜泽还是没有放开她。索性便直接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既然如此,那也不要离开哥哥好吗?永远都不要离开。”不然……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沈惜辞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她实在太困了,眼皮子打架打得厉害,下意识应了声,“好!”
“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沈惜泽轻轻拥着少女,即使知道她现在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但却很“卑鄙”地把它当成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