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赶紧翻滚到一旁，躲开魔龙残魂吐出的龙息。

哞——

魔龙仰天嘶吼，掀起狂风，魂体也在风中摆动，似乎随时准备消散。

它已经很虚弱了，但对付原泽他们这群初出茅庐的修士，还是像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都躲开！”芳溪大喊，向后飞退，避开魔龙砸下的庞大身躯。

原泽刚好落在魔龙身后，豁口的飞星剑挟裹着愈发厚实的剑芒偷袭它的背后。

剑身没入躯体，又回到原泽手中，可魔龙恍若未觉，继续向前走去。

他炼气二阶的全力一剑，像是挠痒痒一般，魔龙没有丝毫损伤。

原泽无能为力了，除了身上仅剩的那一道剑意，他使不出有效的手段，只能看着师兄们独自打斗，他在一旁袖手旁观。

想变强的念头第一次这样强烈。原泽也想成为能够和师兄并肩作战的人，甚至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他不想再躲在他人身后。

半分不能轻敌，芳溪倾尽全力，使出一剑火凤来仪。

这是她唯一一次得窥剑气的门槛，凤凰虚影朝着魔龙的左眼冲去，犹如飞蛾扑火。

哞——

正中魔龙的眼睛，它痛苦地往后摆头，片刻后锁定目标，径直向芳溪俯冲下来。

天地间风声炸响，芳溪被高高抛起，龙爪贯穿她的胸膛，她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下坠。

“师兄！”原泽快速御剑过去接住了她，但却不堪重负，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

杜澜和李霜也赶紧御剑过去，最后是严茗，五人像叠罗汉一般，砸在青龙剑前，摔得五脏六腑仿佛错位，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远山他们在使尽浑身解数拖住魔龙，不让它往原泽他们那边去，为他们争取喘息的时间。

身上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充当符箓载体的东西，远山只能割掌取血，以血为墨，在地上画下斩妖符，给了魔龙重重一击。

芳溪胸前鲜血浸染，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咽下了一大把丹药：“它在逐渐变弱，尽量拖着它打！”

“师兄。”原泽哽咽的叫了她一声，看见芳溪脸色的一刹那，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比原泽有过之而无不及；印堂之间青黑之气萦绕，看起来已经损耗了本源。

看见原泽惊慌的眼神，芳溪安慰道：“师弟别怕，师兄会让你们活着回到流云山的。”

众人重新振作起来，溜着魔龙上天入地的跑。

时间渐渐流逝，原泽又一次被撞到地上。

“会合结阵！”芳溪在石台的一边大喊：“时机到了！”

原泽爬起来，尽快赶去芳溪身旁，站在五行阵东方木位，准备合力施展水天一线。

片刻后众人集合完毕，芳溪发令：“水天一线！”

原泽随着脑海中的记忆，右手勉力执剑，剑指西方，灵力灌注，炁机流转。

他沉浸在这一剑的意境里：天地苍茫，西出昆仑的大江缓缓流淌，支流汇合，穿山越岭，气势磅礴而绵长，势不可挡，东赴沧海，江海交融，漫步水云之间，直至水天尽头，化为一线。

所有力量凝聚的一线！

飞星剑承受不住这厚重的剑意，从开始抖到结束。

原泽咬牙忍受着手臂上钻心的痛意，挥出最后一剑。

剑身瞬间分崩离析，炸得原泽满手是血。

这凝聚众人之力的一剑，由芳溪负责斩向魔龙。

巨剑脱手而去，没入魔龙软肋。

“哞——”

魔龙的魂体逐渐消失，发出最后的残吟。

“成功了！”陈善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芳溪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意。

就在众人相互庆贺的时候，变象突生。

原泽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有人尾随他们进了上章阙。

“桀桀桀桀——”

黑袍黑兜帽黑鬼面具的人从青龙剑背后走出来：“真是精彩的对决。”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是何人！”芳溪大声质问。

“死人何必在意这些？”黑衣人话落，罩下一个阵盘，把原泽他们困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阵盘落地消失的同一时间，在原泽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道带着素白面具的白衣虚影从地上鬼魅般升起，骨爪向丽天的心脏掏去。

“姐姐！”她的龙凤胎弟弟和风反应极快，拉过她挡在身前，但无济于事，两人皆被穿心而过。

“师兄！”

“师弟！”

其他人想去帮忙，却被死死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白衣虚影一击得手，丝毫没有停顿，向着芳溪他们掏去。

“不！”众人目眦欲裂。

原泽瞬间打出仅剩的一道剑意，但也救不下芳溪和水云了……

鲜血染红了四人的胸膛，四颗心脏滚落地上，还在跳动。

原泽感觉天地都不存在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血光满天，师兄惨死在他眼前，毫无还手之力。

敌人屠杀他们，就像屠夫屠杀一只猪。或许比那还不如，猪还能拼力反抗，而师兄们连动都动不了。

剑意破开了困住他们的阵法，虚影被击杀，瞬间消散，远处的黑衣人吐出了一口血。

原泽心中不停回荡着一句话：若是我能再快一点……

“哼！”远处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向原泽他们飞过来。

“躲开！”原泽突然寒毛直立，他瞥见黑衣人的身影就在眼前，抱住身旁没有回过神的李霜往后倒去，躲过致命一击。

远山一把推开杜澜，和黑衣人对打起来。

原泽爬起来，抓起剩下的剑柄往上冲，他胸中激荡着恨意。

可黑衣人没有给他们报仇的机会，迅速脱战，向芳溪他们倒下的地方躲过去。

他想带走他们的尸体。

原泽察觉到他的意图，马上用行云步法赶过去。

突然，黑衣人身体一僵，他被芳溪死死抓住手臂。

她还没有死透。

敌人没死，师弟还没能安全回山，她怎么能安心死去呢？

一口不甘吐出的气支撑着芳溪，她最后一次将身体里的灵元抽取出来，哪怕是鲜血，也被她燃成灵力，生生撕掉了黑衣人的一条胳膊。

黑衣人想朝着她天灵盖打下去，原泽及时赶到缠住了他。

手中的剑柄被打飞，原泽只能徒手对敌。后续赶到的几人一起合力，但还是被黑衣人给逃了……

六人默默的把四人的身体放进储物戒，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原泽在地上发现了一块木牌，一面刻着玉昆，另一面刻着仙京。他把木牌紧紧攥在手上，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

到现在，他都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他希望这是青龙剑山最后的试炼，魔龙死后的幻境。

可上章阙护法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原泽瞬间眼睛通红，质问他：“前辈知道有人闯进来吗？”

“我不能阻止任何想要来此接受试炼的人。”

“青芜师弟。”远山按住原泽的肩膀，对护法说：“我们通过了青龙山的试炼，请前辈将我们带到试剑台吧。”

护法看着原泽，说：“死亡对人来说并不是终点，小家伙，他们只是再次踏上了轮回之路。”

说完，将原泽他们带到试剑台。

远在流云山脉的主峰长青山上，钟涛看着骤然熄灭的四盏魂灯怔怔无言。

许久，他对在跟前汇报事情的许奕说：“禀寒，去把他们都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