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儿？”周幸问。

听他的语气，他打算自己出手斩断谢非和暮那舍之间的联系。

“我知道我拉谢非下来你也会跟着下来，要怎么找到他，得看你的，与他有联系的人不多，孟拂歌现在在解决系统，所以剩下的只有你了。”

周幸默然，执念说的没错。

他闭上了眼，全力感知着暮那舍的位置，却发现波动若隐若现的，根本无法准确定位他的位置，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就在这附近。

“这里有多大？”周幸问执念。

执念说：“无尽，这里没有尽头，你想要它多大，就有多大。”

“暮那舍就在这里，但是行踪不定。”

“看来我猜的没错。”执念说。

谢非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执念说：“这里是一切的因，必定也是一切的果，暮那舍在这里寻找着什么。”

谢非皱眉道：“那我们要怎么找到他？”

“凭感觉。”执念看了一眼周幸说：“凭他的直觉。”

“走吧。”周幸明白执念说的意思，牵着谢非在这一片空荡的海面上行走。

并没有确定的方向，而是突然一下走这边，又突然一下回头，走了大半天，身边的场景一点变化都没有，谢非有种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的感觉。

突然，空气中的温度降低了。

白色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然后融化在了黑色的海面。

“是不是快找到了?”谢非小声地问。

周幸捏了捏他的手指，说：“继续走。”

雪花是线索，不代表他们就找到了暮那舍。

他根据自己的直觉，继续往前走，雪花也越来越明显，脚下黑色的海面似乎都铺上了一层白雪，光线都亮了些。

“暮那舍。”周幸感觉到了暮那舍的位置，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突然，时间好像静止了，雪花凝滞在了空中，暮那舍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银白色的长发扑在水面上，他站立之处都凝结成冰，长袍拂地。

骤然回头，那双冰蓝色的眸子落在他周幸身上，眼神淡漠，薄唇轻启：“你们还是来了。”

执念笑道：“如你所愿，我把人带来了。”

谢非诧异地看了执念一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执念说：“我和暮那舍做了一个交易，我把你们带过来，他会把自己身上拥有的神力都给我。”

谢非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听到最后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就没想过他也是在骗你？”

执念顿了一下。

谢非指着暮那舍说：“他身上的神力本来就不剩多少了，早就已经转移了。”

执念不可置信地去看周幸，周幸也十分配合，将压制的气息释放了出来，执念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骗我？”他厉声质问暮那舍。

暮那舍语气冷淡道：“没骗你，拿去。”

他的手心出现了一个光球，弹指间送到了执念的面前。

“我所有的神力都在这里了。”

执念看着那还没有巴掌大的神力，脸更黑了，就这么一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暮那舍在看着谢非，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

周幸大步一跨，将谢非挡在身后，冷声道：“你想要什么？”

“关于耀的记忆。”暮那舍歪头看着周幸身后的谢非说：“我知道你那里有，我需要那些记忆。”

谢非皱眉，他这里有关耀的记忆并不多，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无法分析出当年那些事的全貌，他不知道暮那舍为何想要那些记忆。

“永恒塔淹没，大阵也被毁了，就连你身上的神力都没有了，你拿到这些记忆又有什么用？”

“我看到了建木。”暮那舍说：“建木是天地根基，建木出现，灵气复苏，万物重生。”

谢非觉得他说的重点是最后一句。

“你想复活他？”执念震惊道：“不可能的，你这是异想天开，三魂都没了，不可能复活的。”

“炼制一个傀儡还是可以的。”暮那舍的语气毫无感情。

“真是疯了。”谢非低骂了一声。

他明白了暮那舍的意思，他要到处收集耀的记忆，然后融合到傀儡里，拥有记忆的傀儡会和普通人无异。

“你没必要这么做。”谢非叹了口气说：“就算拥有再多的记忆，都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

“我不需要原本的那个人。”暮那舍的话让谢非和执念都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暮那舍看着谢非说：“孟拂歌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与千年前的暮那舍不一样了，因为将自己的感情分给了每一个人偶，导致现在的我只有最纯粹的神性，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将人偶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的，现在唯一存活的人偶便是周幸。”

他朝着周幸抬手，神力显现的时候，周幸的身体也发生了异样，他的眼睛变成了和暮那舍一样的冰蓝色，发尾也慢慢变白。

“我现在所拥有的感情不足千年前的百分之一，但他依然是我的执念。”暮那舍说：“执念不消，我便不会死。”

即便他不是永恒新神了，死亡这件事也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获得记忆之后，我便会借用下面这条通道离开。”暮那舍手指在海面上一划，一条让人震撼的深渊裂口，而裂口的里面并不是一团漆黑的，而是可以看到耀眼的璀璨星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暮那舍看着他们说：“我离开的最后一次机会。”

谢非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酸涩，但这好像并不是他的情绪。

他的指尖颤抖，一把骨刃从他的体内飞了出来，散发着浅色的光。

“你把这个带走吧。”潜意识告诉谢非，只要暮那舍拿走了骨刃，一切都会解决的。

暮那舍一眼便认出了这把骨刃是出自于谁，他摊开了手，骨刃自动落在了他的手心。

熟悉又温暖的气息从骨刃上散发出来。

“找到了。”暮那舍目光凝视着骨刃，轻叹了一声：“我该走了。”

看着暮那舍消失在了裂缝之中，谢非握紧了周幸的手，突然说了一句：“星辰最终还是要回到宇宙中的，对吗？”

“嗯。”周幸低头和他注视，轻声道：“但我并非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