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照片在一个星期之后出来，在这期间白敛依旧在网上接单。

他这些年并不执着于当模特，更多时候是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崇西这几天在家很乖，对他的性格白敛还是比较放心的。

星期四白敛接了一个女生的单，要陪她去医院做流产。

白敛跟她约在医院门口，到的时候发现女生已经到了，白敛看着眼神慌乱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不用怕，我跟你一起去。”

女生感激的看他一眼，像是找到了依靠。

先前女生已经自己来做过检查，白敛先去预约了手术，然后找了一个位置让女生坐下。

这期间女生一直紧紧的攥着白敛的胳膊。

她脸色发白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白敛看出他的恐惧，他轻拍着女生安抚，那边的女生看他一眼，神色渐渐的缓和下来。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了两人间的寂静，女生接起电话，白敛只听到了一声，“赵月。”

然后就是女生歇斯底里的争吵，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愤恨的骂，嗓音尖锐的让周围的人侧目。

白敛站到女生的面前，认真且温和的问：“要我帮忙处理吗？”

女生眼睛已经红了，她看着白敛，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男生的声音：

“你有病吧！我说了我跟她是意外，现在我们家都开始准备订婚了，彩礼少给两万也能给，你在作什么？”

“你现在把孩子打了，我们家凭什么要你，孙子都没有了，我妈能同意？”

“赵月你别不知好歹啊，你离了我你还能找谁，哪个男人能看上一个打过胎的？”

“你哪里来的妈？”

“你……”那边的男人诡异的沉默了一阵。

声音突然激烈了起来，“艹你妈，赵月你在哪呢？你背着我找男人？！”

“你绿我？！”

白敛接着输出，声音始终平静，像是在开什么会议。

“你也配？我没见过你都知道你脸跟屁股装反了，隔着电话都觉得一股屎味儿，说出的话都是满嘴喷粪，你们家沼气倒是很足，吸的你一点人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对着女生狗吠。”

“没本事还要装能耐，把女生的一时的瞎眼当做自己很帅，实在不行出去跟路人借泡尿照照自己，看看到底是肿瘤长屁股上了，还是屁股上长了个肿瘤，有钱就早点治，没钱就早点死。”

“别有事没事出来拉低社会素质。”

“艹你妈！你谁！”

“你爹。”

“赵月！你他妈这么快找到下家了，真不要脸！”

白敛神色一冷，嘴角扯出一个笑。

“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小嘴还跟抹了屎一样臭，有功夫去你们家厕所看看吧，你可比里面的马桶包容多了，没事把自己放里面冲一冲，省的觉得人人都跟你一样烂。”

“你现在……”白敛猛的掐断了电话，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渣男紧接着又打了几个电话，白敛通通都按断。

他把手机递给女生，发现女生愣愣的看着他，“怎么了？”

“谢谢。”对面的人红了眼眶。

“应该的。”白敛轻声说道。

女生猛地抱住他的腰，抽泣声传了过来，白敛正欲推拒的手一顿，缓缓的落在女生的肩上。

两个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手术的时间很快，女生出来之后脸色苍白，白敛看出她的行动不便，将她扶到一旁的座椅上休息。

手术需要空腹，女生自上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白敛给他买了一瘦肉粥，女生捧着热乎乎的粥，再一次哭了出来。

等到女生将手里的东西吃的差不多，白敛扶着她出去，两人在女生住的小区门口分别。

女生看着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问的白敛，露出一个笑，对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在网上找人陪诊，你很好，真的很好，起码在你面前我没有觉得太难堪。”

“我很感谢。”

对面的人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真诚的夸赞，愣神了片刻，眸色微动，片刻后说了声，“谢谢。”

晚上白敛在回去的路上，意料之外的在一家商场里看到了自己跟韩照拍摄的那组照片，只是里面的他只有一张侧脸。

回家后，张节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之前是照片已经处理完了，公司那边也很满意。

只是可惜他最喜欢的那一张没有被选进去，他说公司里的人还是想利用韩照的明星效应，像是害怕白敛伤心，又主动补充，“毕竟是要赚钱的嘛，也可以理解。”

他一边为顺利完成这次工作开心一边又觉得公司的高层实在是有些没品。

张节说打算过段时间可以开个摄影展，到时候把那张加进去，如果有人买，到时候就跟白敛一人一半。

白敛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没拒绝，只是说，“到时候你记得给就行。”

张节知道他没当真，也无所谓，他就是想找白敛说两句。

两个人认识了好几年，每次都是靠着拍摄接触。

但是张节看的出来，白敛这个人很矛盾，大多数的时候表现的都很不在乎，甚至有些厌世。

但是有时又很喜欢钱，这些年也是零零碎碎的找各种工作，就像是有什么推着他，一刻不停的向前走，逼着他无视自己讨厌和疲惫。

那张靓丽的壳子里，像是有一堆发霉的稻草，蔫蔫的提供着向前的动力。

只是当他遇到冒犯的事情又是毫不退让，从骨子里就带着狠戾。

电话那边的张节咂吧咂吧嘴，在心里想，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选了白敛。

那是他的矛盾也是他的魅力。

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的，张节已经不清楚了，他说到最后时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没因为没电关了机。

白敛看着猛然被掐断的电话，没有选择回拨，他走到客厅，看到崇西在客厅里自觉的练习走路。

在看到白敛出来的时候，崇西对着他喊，“小舅舅。”

白敛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最近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