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哑然，而顾鲤此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李宪刮了刮自己的眉毛，问道：“康国公莫要说笑了，你可知这位是谁？”

“知道，惠妃殿下的儿子嘛。”常安笑了笑，说道。

听到了身份后，顾鲤顿时就愣住了，连忙伸出手拉了拉常安的袖子。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就低声问道：

“常郎，这是宫中妃子的孩子，岂不是说，这位是皇子殿下？”

常安点点头，顾鲤更紧张了。李宪此时就说道：“那康国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你将真相告知本王。”

“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相。”常安一边逗着小乖，一边说道。

“但是皇子殿下尚且年幼，康国公也不必......”李宪倒是一个识趣的人，没有真的点明常安打皇子的事情。

常安干脆就站起来，把小乖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和李宪说道：“宁王，年轻是试错的资本，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我作为太子师，我对于宫中的三位殿下也是十分熟悉。我也了解过，他们在像小皇子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要开始启蒙，学习礼义廉耻了。”

“相反，小皇子不仅没有正常地接受启蒙，反而如此撒泼。若是今日我退让了，日后难道就没有别的不长眼的人这么做了吗？”

李宪再次哑然，但还是说道：“但是康国公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啊，这毕竟也是皇子殿下，他这么做应当是有他的理由的。”

“噢？什么理由？”常安戏谑地问道。

李宪无奈，只好转过身，对着李清问道：“皇子殿下，你方才做了什么？可否和叔叔说说？叔叔来为你做主。”

李清此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然后说道：“他是坏人！他抢我的位置！这是我的位置！”

“我要坐在这里，但是他们不让！还打我！叔叔你快惩罚他们！”

李清虽然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个皇子，但是自己的义父可是很疼自己的，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李宪此时脸就黑了，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溺爱了。

他此时就喊道：“博士！”

“来了！”一个伙计此时就跑了过来，“宁王爷不知有何吩咐？”

“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李宪问道。

伙计便点点头，说道：“方才是这位郎君，冒犯了坐在这里的康国公和康国公夫人。还说是他的位置，然后就冒犯起了康国公和夫人。”

李宪又问：“那这个位置是怎么回事？”

“昨日康国公夫人亲自来订的位子，而这个位置也都一直是给康国公和夫人留着的。”伙计说道，“平日里别人坐便坐了，但是康国公要坐，那必然就是要给他留着的。”

李宪有些诧异，问道：“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这下，李宪就把视线投在了李清的身上，叹了口气，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把他放下来！”

忽然，李宪就说道，两个抱着李清的宫女还没回过神。随后李宪又来了一句：“把小皇子放下来！”

“是，王爷。”

两个宫女这才把李清放了下来，随后李宪就对着李清说道：“清儿，你要给他们道歉。”

“是他们先抢我的位置！”李清还是这么说道。

“清儿，你要知道，这从来就不是你的位置。”李宪认真地说道，“而且你冒犯了他们二位，理由要道歉的。做错了事情，是要跟人家说对不起的。”

李清这才满不情愿地嘟起了嘴，说道：“对不起。“

李宪此时就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康国公，今日之事，我会向陛下解释的，你和淄川郡夫人不必为此感到烦恼。”

常安微微点头，然后就看着李宪离开了。

顾鲤此时还是有些紧张，常安把小乖抱到怀里，重新坐下。而顾鲤此时就低声问道：“常郎，这样真的好吗？”

“顾娘不用怕，出什么事了都有我担着。”常安笑了笑，安慰道。

“但是常郎万一担不起呢？”顾鲤皱着眉头，质问道，“现在常郎可不能乱来，这不像前年一样，他们是皇子殿下不是反贼。”

“打了反贼，咱们可以让朝廷镇压他们。但是方才常郎打的是......是皇子殿下呀，这是会被抓进大理寺去的呀。难道上次常安在里面住了两天，还住不够吗？”

常安此时就傻笑了两声，上一次住大理寺，那可是豪华房。至于关押原因，则是对待敌人太过残忍，有违儒道，关进去看了两天儒术。

“哼......”顾鲤此时干脆就扭过头去。

小棉袄这个时候就糯糯地问道：“阿耶是不是惹阿娘生气了呀？就像阿弟一样。”

“好像是的。”常安点点头。

小乖听不懂“好像”，但是听到了“是”这个字后，她就举起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常安。然后说道：“那我去帮阿耶哄阿娘开心。”

“真的吗？”常安此时就又把小乖举得高了一些，问道。

“真的呀，阿耶亲我一口。”小乖此时就点了点自己的脸蛋，常安乖乖地照做。

然后小乖此时就又说：“阿耶举高高，到阿娘那里去。”

常安同样照做，把小乖给举到了顾鲤的那边，然后就看见贴心的小棉袄，在顾鲤的脸蛋上也亲了一口。

“阿娘不要生气了，阿耶说对不起了。”小乖重新回到了常安的怀里。

顾鲤此时就瞪了常安一眼，说道：“好了，阿娘现在不生气了。”

“好！”

......

第二天，李隆基下了朝之后，忽然心血来潮，想去太子殿那里看一看。结果刚走出宣政殿，就看见李宪走了过来。

“阿兄。”李隆基此时就微微躬身，问候道。

当年若不是李宪让位太子，今日坐在王座上的，应当就是他了。而且李宪从不干涉朝政，还默默地给予自己支持，于情于理，自己都得给他问候一句。

“不必问候，你是陛下，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李宪笑着说道。

“今日阿兄忽然来等孤，所为何事啊？”

“为的是清儿的事。”李宪说道，“现在清儿已经快五岁了，是时候该给他寻个启蒙先生了。”

李隆基微微一怔，然后点头表示赞同，回答道：“确实是。只是今日阿兄忽然寻孤说这件事，是出什么问题了？”

“都怪我没教好清儿，只是宠着他。昨日，他居然跑到醉云楼里，冒犯了康国公，被康国公......”李宪说到一半，顿时就不说了。

李隆基皱眉，问道：“被定康侯怎么了？”

李宪不好意思说，就做了一个“扇耳光”的手势，李隆基瞬间就懂了。懂了是懂了，但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定康侯胆敢扇孤的儿子！”到最后，他还是有些怒意的，想要直接去找常安理论理论。

但是此时李宪就拉住了他，说道：“阿弟莫要冲动，且听我说完！”

“其实，先前我曾带他去醉云楼看过戏，然后正好坐的都是醉云楼的尊座。但是昨日我本想带他去听听新戏的，结果......”

随后，李宪就把昨天了解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李隆基听完，脸上本就不多的愠怒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确实该找个启蒙先生给他了。”李隆基点点头，冒犯了常安自己还能治一治他的罪，而且还能将之前欠下的一部分没发到的赏赐给抵消。

但问题是他先惹了顾鲤啊，这个可没办法了。

“这样吧阿兄，找启蒙先生这件事情，孤就交给阿兄你来决定，如何？”李隆基此时就说道。

李宪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可以。”

“那就拜托阿兄了。”李隆基说道。

李宪随扈，忽然提了一嘴：“只是阿弟你不会打算治常安的罪吧？”

“不会的，孤......挺认可他的话的，孩子应当早些学习礼仪。更何况清儿是皇子，做了那样的事情，自然是有损皇家体面。”

“这是皇家人的错，不可能通过责罚他人，来为孤的皇子犯错而负责。”

李隆基说完，李宪才放心，轻声道了个“告辞”之后，就离开了。而李隆基本人，则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朝着太子殿去了。

不仅是李隆基这里知道了，而且武清惠这边也知道了。而武清惠此时可不想李隆基这样权衡利弊，一听到自家宝贝儿子被常安扇了一巴掌后，顿时就大怒，拍桌而起：

“那常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宫的儿子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他居然还敢不同意！”

“惠妃殿下，是皇子殿下先冒犯......”

宫女话说到一半，武清惠就打断道：“孩子还小，童言无忌！他还敢跟孩子的话较真？”

“此人枉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