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皇子伏渊还没休息。

伏渊坐在火炉前，火炉上温着美酒，架着烤架，国师吴道灵坐在下首。

受命监国后，伏渊热血澎湃，恨不能马上做出成绩证明自己，因此份外勤奋。

很快，伏渊发现他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国库几乎没有存银，粮仓连老鼠都养不活。

除了大义国举旗造反外，各城主根本不受节制，表面上听从朝廷号令，实际上各自为政。

甚至，伏渊还发现某些城主居然蓄养私兵，这在扶摇国可是灭族之罪。

“国师，这么晚请您来，打扰您休息了！”

话中用了“您”字，可见伏渊对吴道灵格外敬重。

其实，不仅是伏渊，伏泰也是如此。

吴道灵既是国师，也是神农观观主，皇室所用丹药基本都来自神农观。

吴道灵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身份，三清观首徒，而三清观执江湖之牛耳。

“无妨，食君禄分君忧，这是臣子的本分。”

“嗯，大义贼再下一座城池，如今已得四城之地，势力日渐庞大，不知国师有何良策？”

大义贼就是最新崛起的大义国。

“殿下无须忧虑，大义贼不过芥藓之疾，一帮流民暴动而已，难成大器。”

“不过，微臣听说大义贼最近新拜了一位军师，名叫李季勋，颇有些智谋，原本双方僵持不下，正是此人的到来使得局势发生了变化。”

伏渊点点头。

“正如国师所言，据前方奏报，此贼用了水攻之计，淹了我方大营，又用巨石车砸开城墙，导致我方城池失守。”

“唉！不瞒国师，我真想亲自统帅一支人马出征，不出数月定能将大义贼剿灭！”

说到打仗，伏渊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最喜欢的就是跨马抡刀驰骋战场，嘁哩喀喳干净利索，不必像朝堂之上，每天尔虞我诈，人前笑哈哈，背后捅刀子。

吴道灵微微一笑。

“殿下神勇世人皆知，但是......”

“代理监国可不能靠匹夫之勇，一切要从大局出发！”

吴道灵此话份量很重，似有责备之意，伏渊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

“唉！”

伏渊叹了口气，一国之主实在是太难了，总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吴道灵继续说道：“我想请问殿下，何为大局？”

伏渊思索了一会儿。

“平灭大义贼收回失地，”

吴道灵摇摇头。

“驱赶妖族保护百姓安危。”

吴道灵再次摇头。

伏渊再次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减灾降税恢复民生？”

吴道灵还是摇头。

都不对！伏渊心中有些不耐。

伏渊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这些还不是大局？”

吴道灵沉默不语。

火炉中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烤架上的肉开始散发出香味。

伏渊追问道：“那依国师所说，何为大局？”

吴道灵依然沉默不语。

伏渊站起身，躬身作礼。

“伏渊不才，还望国师赐教！”

吴道灵这才开言。

“殿下，你说的这些都是大事，并非大局！”

“扶摇国积弱已久，特别是近些年每况愈下，为何？”

“陛下缠绵于病榻非止一日，却没有立下太子，为何？”

“陛下突然发病，又为何让你代理监国？”

“凡事要从长远考虑，更要牢记自己所求何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求之物，不知殿下的所求为何？”

伏渊张口想说成为真正的皇帝，却被吴道灵阻止。

“殿下不必说出，自己知道就好！”

“所谓大局，每个人不尽相同，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惜代价得到所求之物，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要为情感所左右。”

“我相信，凭殿下之杀伐果断，定能得偿所愿！”

伏渊恍然大悟，再次向吴道灵深深一礼。

“听国师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伏渊受教！”

伏渊心中赞叹不已，妈卡巴卡，吴道灵真是老奸巨猾。

说的是大逆不道之事，话语之中却没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