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姨娘最早怀疑过她喝的药可能被做了手脚，倒了两次。

把怀疑告知儿子后，儿子偷偷拿药渣出去让大夫查过，没发现问题......

软姨娘心中还是有疑惑，就找借口让文燕在她眼皮子底下熬药。

她全程盯着，发现文燕并未做任何手脚......

汤药喝了，她还是精神不济，觉得乏力，想赖在床上......

疲软一两天后又会变好几日，然后再次疲惫起来......

如此反复，软姨娘禁不住想或许药没问题，是自己上了年纪身体不行了......

而且文燕日常照顾她十分尽心，她就打消了疑虑。

此时从儿子口中，得知自己竟中毒了！

原来夫人偶然发现大少爷曾接触过文燕的丈夫，夫人怕大少爷对她......不利。

因此今日夫人让清黛偷偷给她把了脉，才发现她中了毒。

夫人又让清黛帮她调配出解药，顺便把事情告知了书儿。

书儿觉得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可疑，当然最可疑的还是文燕。

因此在菜里做了些手脚，准备诈一诈文燕。

若文燕身上查不出什么，书儿还会去诈另外那两个嬷嬷......

软姨娘瞧着自己儿子。

她的儿子，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像个奶团子。

如今逐渐长大，成为一个挺拔，睿智，俊美的少年郎。

书儿身上还有种上位者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已经可以替她遮风挡雨了。

软姨娘心中又骄傲又欣慰，但她也不能一味地依赖儿子。

她这个当娘的，也要尽可能地托举着书儿，让书儿走得更远。

文燕进屋之前，软姨娘跟盛明书交换眼神，脸上瞬间露出心寒至极，又愤怒至极的表情。

正在这时，淮山拖着文燕进来了。

淮山进门就一把将人摔在地上，怒喝道。

“文妈妈，不想肠穿肚烂而死，就老实交代你做的丑事！”

文燕感受着腹中的绞痛，再看着坐在上方怒气冲冲地软姨娘和四少爷，心知自己做的事暴露了......

她惊恐不已，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

这一天还是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文燕常常忍不住想将来万一被发现......

每次想起来，她都久久睡不着。

可她不想的啊——

如果可以选择，她只想老老实实跟着软姨娘......

软姨娘是个好主子，善良宽厚又大方，对她很好。

只要她好好干，她的日子就不会差。

将来她儿子说不定都能去四少爷身边当差。

四少爷读书好，再过几年定然有出息！

到时她一家就都能出头了！

文燕刚到软姨娘身边时，觉得祖宗十八代在下面庇佑自己，才让自己走了好运。

可......没想到那个人找上了她......

那人给了她一样东西，说不会害姨娘性命，只是让姨娘没什么精神......

虽然对方保证不会害死姨娘，可终究还是害人的东西。

她想拒绝，可她没有权利拒绝。

这一切，她都不想的......

大家见文燕面白如纸，冷汗涔涔。

眼神从惊恐到悔恨，再到愧疚，还有淡淡的绝望。

这完全就是不打自招了，屋里其他人心中顿时发冷，发寒。

软姨娘气得眼眶通红，捂着胸口，厉声质问。

“文燕，你虽才来我身边，可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姨娘......”

文燕声音发颤，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她不能说，说了她的丈夫跟儿子怎么办......

儿子就是她的命......

“为什么？”软姨娘继续质问。

“究竟谁指使你？

“是不是有人胁迫你？我知道你很善良，不可能无缘无故害我——

”

文燕跪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

姨娘原来一直知道她是好人......

她想求饶，其实她并没有完全按照那人的话去做......

她心里还是向着姨娘的。

可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她又觉得自己没脸说出口......

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是喂姨娘喝了加料的药......

“姨娘，是奴婢一个人做的，是奴婢对不起您......”

软姨娘气得拍桌子。

“到底是谁？

“只要你原原本本交代，我们给你解药，你可以活着！

“我们也会保你的家人！”

文燕还是不敢说，只是哭。

“奴婢犯下大错......奴婢该死......”

一旁的盛明书拳头紧握，双眼赤红。

他本只想诈一下文燕，没想到文燕完全禁不住诈，直接认罪了。

可文燕认了，他跟姨娘还是不知道文燕如何下毒，又是受谁的指使下毒。

他一双眸子如利刃看着地上的人。

文燕身上笼罩着一层绝望的气息，好像心甘情愿接受自己即将被毒死的命运。

死都不怕却不敢说出实情，这证明什么？

证明文燕觉得那背后之人比他可怕，比他残忍。

若供出对方，不仅自己活不成可能丈夫儿子也要受牵连。

换言之，比起他文燕更恐惧那个人。

盛明书心中怒风翻腾！

若当个善良的好人要被如此欺辱，他也可以当恶魔！

盛明书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一条命就能让我罢休？

“若你不交代，你的丈夫和儿子我通通都不会放过——”

盛明书的表情跟语气，满满的杀意。

文燕没想到四少爷这么狠，吓得魂都快飞了。

在地上疯狂地磕头求饶。

“四少爷，求您饶了他们，事情都是奴婢做的，跟他们无关......”

“砰、砰、砰......”

不一会，文燕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但盛明书的眼神冷硬如千年寒冰，完全没有要放过文燕丈夫跟儿子的意思。

文燕眼看行不通，又痛哭流涕地给软姨娘磕头。

“姨娘，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跟他们没关系......

“好在如今您并无大碍......

“奴婢愿意把命赔给您，您能不能放过他们......

“求求您了，姨娘......”

这时，站在门口的淮山再也听不下去。

上前几步，一脚就把文燕踹翻在地，恶狠狠地怒骂。

“狗奴才——

“你欺人太甚！你要毒死姨娘，还想求姨娘放过你一家？

“我看就应该把你的丈夫孩子打瘸，割掉舌头丢出府去——

“让他们日日讨饭受尽欺辱，最后饥寒交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