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她闯进殿里之后，红药隐隐感觉到六殿下对她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她从前只是太子殿下身边不起眼的杂役，后宫向来趋炎附势，她这样被家人卖进宫里的宫女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没有人撑腰，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她是后来被六殿下要到身边的，殿下只是一时兴起很快便把她忘在脑后了，可是芳竹姑姑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好职务，夜里时在外和侍卫一起守夜。

这差事对其他人来说不好，但是对于曾经整日做苦力的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六殿下不喜欢与人亲近，即便是贴身侍女无事时也只能站在一旁候着，可自从那天之后，殿下便一直把她带到身边，事事带着她，还经常问起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

只不过她每次回答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殿下明显心情不好的低气压，就和现在一样。

褚箫儿把手里的帕子扔到地上，红药忙不迭的捡起来。

褚箫儿目光沉沉的撇了她一眼，语气冰凉：“本殿下叫你滚下去听不懂吗？以为救过本殿下就可以在本殿下面前肆无忌惮吗？”

红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想到殿下如今身子刚好些，回昭阳殿的路程远，殿下不愿意坐轿撵，奴婢恐怕殿下累了，便想着离的近些，殿下也好吩咐。”

褚箫儿绷着嘴角，心情没有因为她故意讨好的话而变好。

心头萦绕的烦闷始终挥之不去，褚箫儿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自作聪明，回去掌嘴自罚。”

红药身子一僵，不敢再说话，怯怯回了声诺。

褚箫儿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婢女，眼里的冷冽似乎散了几分，只是表情依旧很阴沉。

胆小又怯懦，浑身都透着她最讨厌的势利和算计，可偏偏就连这么一个她看都看不上的人，都会在有人想要带走她的时候，不知死活的挡在她面前不肯退开。

而她的哥哥，她的亲哥哥！却站在她最痛恨的仇人面前，冷眼旁观任由那些低贱之人羞辱她！

而她一直费心讨好的母后！

在她要被褚清寒关押的时候，事不关己的把她关在门外，任凭她在黑夜里哭喊了一整晚，凤仪宫的门都不曾为她打开过，不曾给过她一丝回应......

她怎么能不怨？

她怎么能不恨！

褚箫儿眼眶赤红，一把拽出衣服里挂着的东西，发泄般的用最大的力气扔出去，金器撞在墙面又掉到地上，发出‘叮当’一声。

红药用余光瞄了一眼。

她记得这个东西，据说是皇后娘娘在怀殿下的时候命宫里最好的工匠给殿下打的平安锁，殿下一直很珍视，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摘下来的，现在却被随意的扔到路边。

红药不知想到什么，不敢再去捡。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感觉殿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殿下比以前脾气更差了，现在几乎一整天都阴沉着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人靠近。

红药经常听到里面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伺候的下人也都兢兢业业，稍微不顺心便会被杖责或送回掖庭。

除此之外，殿下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才是最明显的......

红药默默的想着。

殿下这段时间总向她提起太子殿下，或是问起太子殿下的秉性，或是问起太子殿下的行为。

只是不管她回答什么，殿下听了好像都会生气。

还命人把昭阳殿里所有跟太子殿下有关的东西统统扔了，瓷器玉石都被她砸了个遍，就连那些字画都被她拢到一起后一把火全烧了。

褚箫儿反应实在太大，连芳竹都说从没见过殿下生过太子殿下这么大气。

红药虽然不敢违抗命令，但也不敢真的把当朝太子的东西扔掉，只能找人偷偷把那些东西都送回东宫。

至于那些信件，褚箫儿除了那次偶然提及之后就再没提起过，褚箫儿不说，她也不敢擅自决定，只能一并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