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平淡，可褚箫儿却知道真的要做到这一切有多不容易。

当初她给褚成渊指路祁贵妃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谁都知道祁贵妃心善，宫里谁遇到麻烦都愿意去找她帮忙求助，可那到底都是些后宫之间的勾心斗角，与正经的权利纷争还扯不上关系，而褚成渊皇子的身份却是摆在那里的。

褚箫儿其实没想过祁贵妃真的会把褚成渊过继到自己名下。

“贵妃娘娘清心寡欲，从来不愿意牵扯那些脏污之事，却为我步步算计给我铺路，我必不能让她失望。”

褚箫儿听着他说倒是没多大感觉：“她能予你的，最好也不过一个亲王之位。即便你不做这些，只要安分些，也不是难事。”

褚成渊却不这么认为。

他看着褚箫儿，目光却落在外面的四方墙院：“我不想做什么亲王。”

褚箫儿以为他是对这个位置还不满足，不悦道：“你不过是个血脉卑贱的异族，还以为自己能够问鼎东宫吗？”

褚成渊是几个皇子中长的最不像恒帝的，深邃的眉眼和褚箫儿之前见过的一些外邦使者相似，褚箫儿知道这是他母亲，那个不知名的异族女子留给他的。

他以前性子阴沉，俊朗的脸上也总蒙着一层阴霾，明明是帅气的长相却总让人觉得不好相与，见了他都只想躲开。

如今他看着褚箫儿却突然笑了，他笑得肆意，完全不在乎褚之容投来异样的视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你知道赤地吗？”

褚箫儿不明所以。

褚成渊离她近了些，无视对面两人探寻的目光，自顾自的抹去褚箫儿唇角的点心碎屑，：“赤地在大恒的最南边，常年大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贫瘠荒芜。”

“那里几乎寸草不生，既没有畜牧，也没有田地，树也大多都是光秃秃的样子，宫里这些随处可见的花草名木，在那里却比黄金珠宝还要珍贵万分。”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荒芜到毫无可取之处的地方，却依旧年复一年的被战火摧折着。贫穷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大多数的人们一出生就要面临被抛弃的命运，就连我也不例外。”

本来还饶有兴致的听他讲故事的褚箫儿，喝茶的动作瞬间顿住，疑惑的看向他。

褚成渊自嘲一笑，继续道：“我母亲原本是赤地一位富商家的乐姬，那富商子嗣稀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一般留在赤地草草一生，早年陛下亲征时便想讨好陛下，把我母亲送了过去。

“可惜陛下当年为战事所累，哪有心思管一个小小富商的贿赂。那富商也是个蠢的，见陛下不为所动便起了歪心思下药，硬是把我母亲送了上去，事后陛下大发雷霆，那富商满门皆被斩首。”

“不知道是不是战事吃紧，人手也紧缺，我母亲趁其不备的时候偷偷逃掉了。富商死了，她没了容身之处，只能四处流浪，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眼见褚箫儿脸色越来越难看，褚成渊嘴角却轻轻勾了一下：“很可笑吧？这宫里净是想怀上龙种的女人，可偏偏让一个最不想的人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