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帝宣他入宫的旨意到底也没下来，自从那次封云锦把话挑明了之后，褚箫儿再也没和他见过。

她知道封云锦已经找到自己要走的路了，那或许是一条很艰苦的路，可那是他自己选的，不管多难走都不会放弃的。

想起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觉得不管发生什么，封云锦都会站在她身边，现在想想，连褚清寒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又怎么能保证封云锦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呢。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离不开谁的褚箫儿了。

她不是也早就选择好了自己这辈子的道路吗？哪怕众叛亲离身边空无一人，她也不会回头的道路。

“殿下这几日心不在焉的，是在担心封世子吗？”红药一边给她梳着头发，表情有些担忧的看着褚箫儿愈发削瘦的脸颊。

褚箫儿低着头，鸦羽般的睫毛也低垂着，透出几分无害的意味：“我不担心他。”

因为他的结局一定不怎么样。

她虽然不知道闲月郡主是怎么死的，但她上辈子却隐隐听到风声对方的死和宫里有关，而敢对陛下亲封的郡主下手的，即便是在皇宫也寥寥无几……

不管是谁，都绝对不是封云锦能抗衡的，再加上宫里利益相互交织，这也是他不肯让褚箫儿帮忙查的原因。

他不信她。

他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褚箫儿能理解他的心情，却也不代表她对于封云锦的冒犯就毫无怨言了，对方既然不想让她插手，她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红药有些疑惑：“那殿下在想什么？”

褚箫儿没有隐瞒：“我在想褚之容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是觉得闲月郡主的死和二殿下有关？”

这下轮到褚箫儿惊讶了：“你也觉得她死的蹊跷？”

红药摇摇头：“奴婢不敢多言，只是闲月郡主这么多年都很少生病，如今却突然身染恶疾，奴婢只是觉得奇怪。”

褚箫儿脸色却冷了下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命那么脆弱，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淋个雨就会高热不止，便是死了几个人又能怎么样。”

察觉到她话音的转变，红药额上划过一滴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失言！求殿下恕罪！”

“下去！”

红药不敢耽搁，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快速退了出去。

青芸和芳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了然。

殿下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生病这个字，这会提醒她自己身上的缺陷，以及曾经期望的遥不可及的正常生活。

褚箫儿阴沉着脸，也不看两人表情如何，恶狠狠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殿里的宫人们早在看到她脸色一变的时候心中就一个咯噔，此时听了这话才是真正的如领大赦，一个个生怕跑得慢了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芳竹本想留下来劝劝她，青芸却知道现在的殿下估计谁都不想看见，隐晦的拉了拉她的袖角，带着她一块出去了。

等殿内终于安静下来，褚箫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骨节分明的细白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木质的梳妆桌上，宛如死灵敲奏的冥乐。

镜子前的她肤白如雪，不，不仅是皮肤，就连嘴唇，甚至头发都宛如七旬老妪般开始发白。

全身上下无一丝血色，漂亮的脸蛋如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皮下的凸出的骨头，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腕更是细到不可思议，瘦小的身体让人根本无法把她和同龄人联系到一起。

接着，华丽威严的宫殿内骤然响起一道娇纵的女声：

“方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