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杭舒章收拾行囊准备去追南轻悠。

穆云急吼吼的问道：“杭兄不是说要留在彩云部么？怎的一下就要去追你的大总管了？”

杭舒章道：“日日听琴倒也挺无趣的紧，既然来了十六部，怎好不去别的部族见识一番？”

穆云一时语塞。

杭舒章拉着苏韵香登车，贾宏贾莲一人驾马一人驾车。

穆云无法，只得匆忙的骑马追在后头。

吃了一嘴的灰尘。

*

路过赤燕部的时候，看着集市很热闹。

苏韵香意动不已。

杭舒章看着苏韵香两眼放光的神色，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当即让贾宏停下了马车。

穆云道：“杭兄怎了。”

杭舒章笑道：“我想逛逛这赤燕部的集市，我们便在此处歇息一日吧。”

穆云无奈，只得停下。

一行人寻了间客栈住下。

杭舒章带着苏韵香在集市上瞎逛，但凡苏韵香看一眼的东西，杭舒章当即买了下来。

穆云本不愿一同，但又放心不下，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

没多久，杭舒章和穆云手上便提满了各种物品。

路过一处摊子的时候。

苏韵香看到摊子上的招牌写的是中原的文字。

但守摊子的人却是一个肤色略黑的小女娘，瞧着十八九岁的模样。

她的脸上画着红白两色的线条。

两道线条从左眉上起，穿过眉心，沿着鼻梁延至右脸至下颚，隐入脖颈，在脖颈处被衣领遮挡。

赤燕部的人大都是脸上画一道红色线条，唯她是两道。

摊子上摆放的是些书籍。

苏韵香盯着那道迎风招展的旗子瞧。

小女娘双手叉腰，娇喝道：“嘿，你这个客人，你要不要买东西，你要是不买东西，你别在我的摊子前发呆。”

苏韵香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指着旗子上的字说道：“你这个书摊的书字，写错了。”

小女娘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孟歌部的阿巫亲自给我写的，孟歌部的阿巫却占是十六部中最有学问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错？”

“......”

苏韵香有些意外。

第一次在十六部遇到有人用中原的文字，但却是个错字，偏生说了人家还不信。

穆云问杭舒章，“你弟弟不是骗人家小姑娘的吧？”

杭舒章说：“我弟弟比我还有学问，这个字确实是错的。”

小女娘道：“你们不买东西就不要在我的摊子上乱说，你们这是对孟歌部的却占阿巫不敬。”

杭舒章问穆云，“这个却占阿巫是什么来路？”

穆云说：“据传孟歌部的却占阿巫是十六部近五十年来最聪明的人，他能看懂你们中原的书，在十六部有很大的威望。”

杭舒章问：“你见过却占阿巫么？”

穆云摇头道：“却占阿巫那么大的名气，可不是我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

苏韵香好奇问道：“十六部的人就没有人能看懂中原的文字？”

穆云说：“原先各部还没有分部的时候，有很多人认识中原的文字，也能写，七十年前换了首领之后。

当时的骆鲁大首领觉得这样下去十六部的人都会变成中原人。

就下令烧毁了十六部内所有关于中原文字的书册。

当时的骆鲁大首领下令不许研习中原文字，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没有人去学了。

三十年前十六部内讧之后，各部各自管理各自的地盘。

孟歌部的却占阿巫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说自己会中原的文字，他不仅会读，还会写。”

杭舒章问：“这个却占阿巫多大年纪？”

穆云老实的回答：“他今年五十三。”

杭舒章沉吟道：“也就是说，骆鲁大首领下令禁止学习中原文字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穆云说：“是的，直到分部前，各部的人都不认识中原文字。”

苏韵香问道：“现在呢？十六部除了却占阿巫还是没有人认识中原的文字？”

穆云惆怅的说：“各部族的人都觉得骆鲁大首领说得对，当时好多人学会了中原文字后，都离开了十六部，去中原闯荡去了，从那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杭舒章好奇问道：“那为什么却占阿巫会中原文字却这么受你们敬重？”

摆书摊的小女娘说：“却占阿巫认识中原的文字，他还会看病，他没有离开十六部，当然受人敬重。”

杭舒章感觉十六部的人很矛盾，就好似一边羡慕中原文字，一边却又排斥。

穆云说：“其实是除了却占阿巫，没有人能学会中原文字。”

苏韵香更加奇怪了，问道：“是却占阿巫不愿意教么？”

摆书摊的小女娘说：“不是不愿意教，是很多人学不会，一个字学三天都没有学会。”

杭舒章和苏韵香面面相觑。

这么神奇？

在永国腹地，就算再蠢笨的人，教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能背上几句千字文了。

摆书摊的小女娘道：“好了，你们别在我的摊子前闲扯了，要说话到别的地方说去。”

杭舒章和苏韵香尴尬对视一眼，抬脚就走。

小女娘却又叫道：“哎，你们回来。”

两人无奈，停下转身，杭舒章问道：“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

小女娘指着苏韵香说：“方才你对这个旗子上的字不敬，你要对着它道歉。”

苏韵香皱着眉头。

要自己对着一张旗子道歉，这旗子上的字还是错的......

苏韵香说：“我是中原来的，我比你清楚，它确实没有写对。”

小女娘道：“写的对不对的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对着却占阿巫不敬。”

杭舒章微微摇头，苏韵香无奈，对着旗子微微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对不起。”

小女娘很满意苏韵香的行为，挥手让她们走了。

苏韵香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

杭舒章劝解道：“好了，夏虫不可语冰。”

苏韵香摇头道：“若非如此，我得跟她辩个明白。”

穆云没有听懂杭苏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但又不好发问。

“回客栈吧。”杭舒章看着手上大大小小的物件，提议道。

苏韵香点头。

一行人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