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献兄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鸟笼屋”，不由得感慨万分。

想到初来的时候，她记不清地名，也没有弄懂公交车线路，有一次迷路了，凭着一把硬币，有车就上，一顿瞎坐，靠着运气竟然回到了住的地方。现在，她已经对香市熟悉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了。

还想到初来时遇到警察例行查问，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惊涛骇浪，事后花半天时间才能平复心情，看见“帽子”就设法绕路尽量避开。如今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即便迎面碰上，也能“表里如一”的冷静和应对自如。镇定是打破怀疑屡试不爽的一招。

香市有着曾经殖民地的痕迹。虽然已经回归了几年，但是这里异域风格的建筑留下了，一些他国流行的宗教信仰留下了，还有许多外国词语夹杂在了日常交流的对话里，异国文化渗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还融入了一些人的思想，影响这里的制度。大多香市人对“大陆人”不仅排外，还异常的歧视，总是以自诩“高等种族”的目光进行审视。

香市对自身的填海造陆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房子是出了名的迷你或者说袖珍，身在其中，感觉就仿佛人体的回转留余面积、活动空间都计算精确到了毫米，“勉强”“基本”“将近”“约莫”够立、坐、卧、行，很多时候需要弓背俯身去“钻”，弯腰缩颈去“探”，不浪费一点空间，真正是“寸土寸金”。由于光线不充足，空气难以流通，湿度高，灰尘、细菌积聚，身体关节无法正常活动、舒展，长期处于狭窄空间的人们容易导致情绪上的躁动烦闷甚至抑郁，对健康也有很大影响。

养老院的工作强度很大，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承受脾气暴躁老人们的谩骂和唾液，还需悉心照料疾病缠身的老人，起码两人才能挪动或翻转一个老人的身体，嗅觉长期处于异常复杂浓郁的“老人味”熏染刺激下，敏感度似乎都有所下降，因年纪大自然而至的一些问题却总有一些家人无理取闹要求负责……

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没想到，在香市已经待了将近半年了，怎么说都有些佩服自己。

在这里的每一天，献兄都在想着怎样离开。

在寄给家人的信里，为了避免家人过于担忧，献兄对身处的境遇只字未提。反正远水救不了近火，只会徒增烦恼，等她脱离苦海后再慢慢告知不迟。

很快了，很快了，只等把工资收齐。

刚才在养老院的公用电话里不好说太多，待会儿见了大姐，她要告诉她，此地不可久留，“组织”不可相信，血汗挥洒在泥地里也比在这里胆战心惊地挖所谓黄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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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走在×××路上，遇见了几个认识的老乡，立刻开心地打招呼，然后拉上她们一起走。

如果距离得近，还能隐约听到她们压低声音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