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紧紧的抓着信封，几乎哭着往回走的。

她手上被烫了个烟花，现在火辣辣的疼，最主要是，又是因为赵明月，她在村民们面前丢脸了。

烫伤最容易留疤，她将来要顶着这个疤痕活着吗？

钱明月伤心的哭了起来。

正好吕丰收取完东西回来，听见角落里有哭声，皱了皱眉，小步小步的过去：“钱知青，你怎么了？”

“我……我……”

钱明月蹙眉，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大粪味，差点干哕出来。

她迅速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脸都熏得发白：“没，没事。”

她虽然皮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白，有些微微的小麦色，但是睫毛很长很浓密，本身生的也浓眉大眼，很不错的长相。

和赵明月没法比，但放在人堆里也算是出挑。

吕丰收自卑的后退，把挑粪用的桶放在身后，从口袋里拿出个帕子：“你擦擦眼泪吧。”

这阵子他受了不少苦，走到哪里都有白眼，穿着最破烂的背带裤，长头发都炸了起来，像个流浪汉一样，脸上还有不明的黑色痕迹，嘴唇干裂，眼里都是红血丝。

因为受苦，那种变态痴迷的性格也收敛了不少，可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钱明月嫌弃的不想去接，可突然想到当初他进派出所的理由，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她勉强接过来，脸上十分感激：“谢谢你啊吕丰收。”

“不客气。”吕丰收有点惊喜，眼睛亮晶晶的，“你为什么哭了啊。”

“没什么，就一点自己的小事情。”两个人并排走着，但钱明月却离他很远，一直比他走得快一点，还皱着眉，生怕粪桶碰着她。

她叹了口气：“是我太傻了，以为拒绝了就是永远都不行，我喜欢一个男人，结果他拒绝我拒绝的那么狠，居然不是真的拒绝了我，而是想要试探我的决心。”

“如果我坚定一点就好了，哪怕做出世俗不能容忍的事情……”

说到这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另外一个追求他的女人，就是用这种方法嫁给了他，所以我才这么说，你别往心里去。”

吕丰收表情若有所思：“你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决心，

钱明月睫毛微晃：“应该不是吧，但是对于我们大多数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她眼神突然幽深起来：“就算是做的太过分，也不过是为了看男人的决心，有朝一日她成了这个男人的女人，肯定比谁都疼男人。”

正好说完这些话也到知青点了，钱明月冲他挥挥手：“吕丰收我到了再见。”

“再见。”

吕丰收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啥。

试探他的决心？

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全家都在试探自己的决心吧。

不然为什么回来的那天，大队长还让他好好改造，争取和以前一样？

没错，自己是镇子上来的，他们一定是这个意思。

他的眼里突然迸发出渴望的光芒，兴奋的往牛棚去。

……

转眼到了十月末。

天气虽然仍旧暖和，但是风却是凉的。

赵明月的小裙子全部都收了起来，开始穿喇叭裤，牛仔裤之类的。

有时候还会套上赵尧从京城邮寄过来的牛仔外套，洋气又好看。

她刚登完了记，拿出冯佩珍邮的布料。

这些都是染坏了的，但实际上并非颜色不均匀，而是有晕染痕迹，像艺术品一样。

她正好用来做样衣，给姜爱国送去，现在晕染衬衫已经成了县城里的流行了。

至于商场里面的衣服，她偶尔会拿出来一些让苏黎去卖，大件自然还是要留给她自己，不让别人赚抽成。

刚把布料拿出来，吕大娘就拎着一大袋子水果，扭扭捏捏的从门口挤进来：“明月啊，忙着呢？”

赵明月一看是她，心里顿时有点烦，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有事？”

“夏天的时候，大娘中暑了，这不是你把大娘给救了吗，大娘感激你的。”

赵明月只觉得好笑，踩着缝纫机：“都过去两个月了大娘才想起来找我啊，我以为你已经在我爸那边帮忙报答，只是我爸不收呢。”

吕大娘讪笑，风韵犹存的老脸都快笑出花了。

她把一口袋水果放在了赵明月的桌子上：“你就别笑话大娘了，之前都是大娘糊涂，都是大娘的错，你看丰收他也干了两个多月的挑大粪了，人都瘦的不行了，啥时候能让他停下这个活啊。”

孩子天天回家被熏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刚开始吕大娘还有怨恨，可是后来怨恨也没用，只能低头来求人家。

她声音颤抖：“再这样下去，命都没了，明月，你，你行行好，就当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了行不行。”

赵明月看了她一眼，突然挑眉。

她可怜他们孤儿寡母，谁可怜被吕丰收糟蹋了的孤儿寡母。

这个吕大娘真是不要脸，竟然还好意思说这话。

不过她也没直接拒绝，而是问：“还有多久啊？”

“正常来说还有13天。”吕大娘眼里生出希望。

赵明月点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哦，就只剩下十三天啦。”

她拿出记工本，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不过挑大粪一天有十个工分呢，大娘你真不让他赚了？”

她眨眨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记得您现在好像不干活他去地里也赚不了满工分，如果不让他干的话，你们娘俩冬天挨饿怎么办呀？”

“而且我说的也不算，大娘，那么久都挺过来了，不差这半个月。”她啪叽一下合上本子，笑容却不达眼底，“再忍一下就行啦。”

吕大娘咬牙，她早就知道这小贱蹄子不能答应，把她儿子磋磨的都不成人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擦擦眼泪：“明月，大娘求求你，就求求你去看一眼他行不，你看了之后就知道他现在有多可怜，你一定会心软的啊。”

一个小老太太苦苦哀求，赵明月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求软了。

她终于犹豫道：“那行吧，等会下工之后你来找我，我去跟你看一眼吧。”

“好好好。”

吕大娘高兴道：“那天黑了大娘来接你。”

转头的一瞬间，她眼里精光闪过。

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年轻，道行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