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澄整个人僵住不动，心脏像是一下子被大手抓住，酸涩难忍，所有堵塞在心中的情绪一瞬间冲破枷锁，涌上心头。

紧绷着沙哑的声音，“找我干嘛。”

忍着抽痛的心脏，推开凑过来的何青远，脸侧向另一边，不看对方。

“你说我找你干嘛！”何青远看着连和自己对视都不愿意，只拿后脑勺对着他的范澄，声音大了一度。

“我怎么..”范澄扭过脸，正打算说狠心话，可刚吐出三个字，就被打断，卡在喉咙。

三个字的时间，天翻地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被对方摁在沙发上。

小臂被对方微微温热的手握住，死死陷进沙发。

何青远整张脸凑的很近，范澄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因为生气略显沉重的气息。

还有那双满是伤情的眸。

“放开我，何青远！”范澄抬眼，没什么温度看着何青远，“你打不过我的。”

何青远的力气确实比以前更大了些，可对比他这个经常打拳的来说远远不够看。

“范澄。”何青远语气软了些，带着一股莫有的委屈，“你终于叫我名字了。”

范澄偏开头，“起来。”

何青远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一只手抚摸着范澄的耳朵，指尖轻柔的勾勒出形状，缓缓开口：

“怎么没继续打排球。”

“不喜欢。”

何青远：“那还喜欢我吗？”

范澄嘴唇死死抿着，牙齿咬住内里的软肉，直到口腔内散出血腥气，才慢慢开口。

“这问题很无聊。”

何青远轻呵了两声，手指从范澄耳边移到衣领处。

范澄瞬间想到什么，准备阻止何青远的动作还是比对方晚了一步，那个常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很无聊。”何青远白玉般的手指把玩着项链上的银色素圈，“那为什么带着这个从不离身。”

一直藏匿着的秘密，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暴露在阳光下，范澄那点刚平复好的心情瞬间被点着。

粗暴的夺回项链，塞进衣服里，用力推开对方的束缚，站起身，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

“这不是当时那个，那个早扔了。”

范澄背朝何青远，脊背挺拔站着，刚才带着凉意的戒指这会紧紧贴着皮肤，像是刻意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良久，房间里才重新响起声音。

“范澄，别这样，好不好。”何青远坐着，伸手握住范澄垂在身侧的手，“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范澄没出声，只是抽了两下手，但没抽出来，只继续背朝着何青远干巴巴站着。

“当初你答应我说明天来和我讲题，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你和我说那道题的答案。”

何青远轻轻吻在范澄的手背，就像是小心翼翼供奉着什么宝贝。

感受到手背上的潮湿，范澄本就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镇定，再也无法稳住平衡。

眼眶猩红一片，温热的感觉在眼中流窜，努力把话平稳的说出口，“我们早就分手了，何青远，在四年前，我们就没关系了。”

“以后.....也不会有关系。”范澄能感受到喉咙紧的发痛，每一个字都是拼尽全身力气才一点点挤出来的。

不只是喉咙，心口，刚才被碰到的耳朵、手背，全身都刺痛无力。

可范澄不知道，这两句话，在旁人听起来每个音都是颤的。

房间在范澄说完后，陷入短暂的安静。

白亮的一束光照进客厅，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一只手白皙光滑，一只手布满薄薄的茧子小麦肤色。

何青远坐在沙发上，范澄背对何青远站着，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只有两只手交织在一起。

良久。

何青远轻轻扯着范澄的身子，把人扭过来，面对着自己，把握住范澄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心口。

“别说这么伤人的话，范澄。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会痛。”何青远语气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可范澄偏听出了委屈和祈求。

何青远轻微扬起头，眸中满是绵绵情意和祈求，就那样望着范澄。

那个他日日思、夜夜想的人，此刻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用着比四年前情意更甚的眼神看着他，范澄感觉这有一切都好像是他做的美梦。

可，他不能答应.....

“别再丢下我了，我怕。”

何青远这句话明明说的很轻，却把范澄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力活活击散，所有藏在喉咙的狠话彻底绷坏，溃不成军。

是啊，他当初明明答应了何青远，要永远在一起，却什么也没说，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毫无征兆的消失，他丢下了何青远，就好像丢掉毫无用处的布娃娃一样随意。

他明明这么过分，何青远该恨他，该忘他，就是不该找他，不该依旧爱着他。

范澄半张的嘴巴颤了又颤，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那颗本就痛到麻木的心被何青远如同巨石的话压住，闷的发慌。

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范澄只能任由着对方环上他的腰，指尖摩挲着他的眼角，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越凑越近。

最后轻轻吻在眼角的小痣上，搀着从范澄眼角滑下的潮湿。

所有的情绪终于在对方的吻吻与自己的泪同时落下的那一刻崩盘。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鼻尖满是酸涩，喉咙紧的发痛，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像是汹涌的沙尘暴，把他撕碎，飘荡在空中，不断飞舞。

何青远吻着范澄脸颊的动作越温柔，范澄就越痛。

“别哭，范澄。”何青远轻柔的擦掉范澄眼角的泪花，拇指来回摩挲着发红的眼角。

范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攀上对方的肩膀，卸下力气，头垂在肩头。

“何青远，我们不该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