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回到了她和临渊的寝殿。

临渊说，希望他离开这里，去看外面的风景。

可风景是给活着的人看的，她的心，已经随临渊一起沉睡了。

她终日守着临渊的尸体，一动也不动。

仿佛这样，时间就会停滞，心就不会痛。

“夫君，起床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夫君，饿了吗？我做了你喜欢的麻辣鹅脖，起来吃吧。”

“夫君，你好冷啊，阿晚抱着你，帮你暖暖就好了。”

“夫君，你曾赏赐我一个承诺。说会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何事，现在，我要用掉这个承诺了，我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回来吧.......”

桑晚把自己封闭住，留在只有她和临渊的世界里。

只要时间不再流动，她的夫君就只是睡着了。

临渊怎么可能离她而去呢？他明明对着四海八荒的神明发过誓的。

他一定只是太累了，她守着他，他早晚会醒的......

一定会的.....

桑晚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一个月后才结束。

那天，母亲慕容仙带着锁魂瓶来找她。

“阿晚，这是娘亲当日拼尽全力才保下的临渊的一丝残魂，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这魂养活了，只是人有三魂七魄，你要将他剩下的魂魄都找回来，这样他就能回来。阿晚，你去寻他吧......”

桑晚呆愣着，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锁魂瓶。

眼神还是愣愣地，祈求般地望着母亲。

“娘亲，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

慕容仙点头：“嗯。去找他吧。只是天地茫茫，他的魂魄散落在天地间，踪迹难寻，希望渺茫。”

她的话还未说完，眼前闪过一阵疾风。

桑晚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夫君，我不怕苦，不怕难，不怕寻找，不怕等待。

只怕这天地间，只剩我一人。

只怕，这天地茫茫，再也寻不到你。

........

桑晚开始满世界寻找，只要哪里有临渊残魂的一点消息，她便会火速前往。

那些消息大多数都是假的，有些是传言，有些则是故意报复。

每一次，她怀着希望而去，却带着失望回来。

一次又一次。

数月过去，她连临渊的半丝残魂都没寻到。

这一日，她带着一身的失望和疲惫回来，打开冰棺想要看看临渊。

在打开的那一瞬，临渊的身体化为飞灰。

“不！ ”她几乎痛哭失声。

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她忍不住大哭，哭的像个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彻底消失痕迹，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呢。

这是他的意思吧？只给她这一点时间忘记他。

以后，再不准许她牵挂他了。

天地茫茫，他仿佛从未来过她的世界。

就连记忆里他的模样也在慢慢消失。

桑晚哭过，疯过，只剩满心绝望。

“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便不找了，不找了....”她喃喃自语。

可一听到哪里有他的消息，便又不顾一切去寻。

经常赤脚散发，连鞋子也顾不得穿。

天地茫茫，她找遍了四海八荒，却始终找不到他。

她变得疯狂又绝望。

时间久了，她变得有些神经质，精神也有些恍惚。

却依然不肯放弃寻找。

“何必如此呢？”

转世镜前，临渊望着镜中的女子，喃喃自语。

“明明是你自己写的剧情，只是死掉的人变成了我，为何就疯魔成这个样子？”

“谁让你总想着虐本君。”

只是，看她痛苦，他的心为何比她痛上万倍？

看她满世界寻他，寻遍四海八荒，看她发了疯入了魔。

仿佛找不到他此生便无望了。

她变得精神不正常。

她再也不哭了，可那眼神，渐渐地不像个活人了。

临渊只觉得心被片片撕碎。

为何还是那么傻？

明明都补全了她的心智，明明变得比谁都聪明。

为何还会这样傻？为何这样折磨着自己？

为何不听话，为何不忘了他？

他不惜命么？把自己的命给她，是希望她快乐地活着，而不是比死还要痛苦。

临渊合上镜子，对司命道：“送本君回去。”

司命星君脸色顿时变了。

“这怎么行？仙君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即便你是神，也无法改变。”

“我再说一次，送本君回去。本君欠她一个承诺，必须还给她。”

临渊神色冷如冰霜，眼神释放杀气，仿佛司命不答应，便要立刻嘎了他。

“这.....仙君冷静，冷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某些时候，有些规则也是可以改的嘛。”

比如，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司命星君擦了擦汗。

“若仙君执意要重新回去也可以，但那将付出很大的代价，轻则损伤原神，重则会折去数千年仙寿，仙君，何必这样？这只是渡劫，她总会回来，到时，你们自可团聚，何必为了这虚幻的一生.....”

“我说了，送本君回去。”临渊语气强硬。

根本不是虚幻的一生。

对于旁人或许是这样。

可对于沉溺其中的人来说，对正在经历的他和桑晚来说，那每一日的时光都是真实。

每一分的痛苦都是真正的痛苦。

而他，根本无法看着她那样痛苦，那样无望。

司命星君一叹。

“罢了罢了，本君有方法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不会影响你原神，但会影响你下面一世命运，下一世，会气运极低，疾病缠身，受尽苦痛，如此，仙君可愿？”

“少废话，赶紧本君回去。”临渊不耐烦道。

“好吧。”司命一边行动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

“仙君注意。你在那个世界身体已消散，本君即便送你回去，也只能以新的身体和模样，就连我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仙君要有心理准备......”

临渊烦死这糟老头子了。

“休要啰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