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跑的时候，甚至随身带着包袱。

桑晚有理由怀疑，他蓄谋已久。

院子里，只剩桑晚和林夜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

林夜有些固执地望着面前的人。

那是他青葱岁月里，岁岁年年盼望的心上人。

此刻，她就在面前，一伸手就能够到。

明明就差一步，叫他如何放弃？

其实他清楚，命运不会跟他讲道理，他来晚了就是来晚了。

可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等了这么多年，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林夜闭了闭眸子，只觉这夏日的阳光实在是刺眼得很。

“桑晚姑娘，在下只有一个问题，若我按时来娶你，你也没有碰见他，那么，你会跟我成亲吗？”

桑晚怔了怔，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梳理着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

同时，也梳理自己的感情。

在十六岁之前，她确实满心欢喜地期盼着未婚夫来娶她，然后，生儿育女，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这些年，林夜对她而言，不仅是一个名字。

更是一种平淡生活中的幻想。

是懵懂少女心中被赋予了神奇色彩的梦。

他甚至不是具体的某个人，也没有具体的容貌，而是集少女所有美好幻想于一体的完美情人。

其实仔细想想，她喜欢的究竟是林夜这个人，还是幻想中的完美未婚夫呢？

若说她喜欢林夜，可她从未见过林夜。

不知道他的成长环境，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得以成长成现在的模样，若说喜欢，实在是过于勉强。

更何况，她见到林夜的时候，就像见到邻居家善良温柔的大哥哥。

有欣赏，有温暖，却唯独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可临渊呢？他是不同的。

一开始喜欢他，是因为他与未婚夫的身份对上了。

可是后来的相处中，他宠着她，包容她，填补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和孤独。

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看见他，她便会心动不已。

她只会对他产生冲动。

若将那人换成如今的林夜，她怎样都觉得别扭。

这样一想，她喜欢的是谁，此刻完全清楚了。

那么，如果没有遇见临渊，一开始找来的便是林夜会如何呢。

毫无疑问，他们会成婚。

她性格不错，林夜性格也不错，他们俩也能过得很好。

虽不会有浓烈的爱情，却也会如同这世间大部分夫妻一样，和睦美好。

可一切都只是如果。

那个人出现了就是出现了。

见过了最好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

“会的。”桑晚望着林夜，轻声道。

“若是你按时来，若是没有遇见他，若是没有之后的误会，我们会成亲，生子。”

“可惜没有如果。”

听到她的回答，林夜仿佛松了口气。

却又仿佛极痛，脸色苍白一片。

若是他没有耽误行程，按时来赴约，那么，她本应是他的娘子。

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机会就在眼前，却生生错失了。

他本可以娶到心上的姑娘。

可是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她的心里，已经全都是那个人的影子，没有空位给他了。

他上前一步，神情有些固执。

“若我坚持要你履行婚约呢，桑晚姑娘会如何？”

桑晚正视着他，眼眸不闪不避。

“我会拒绝.......你我之间确实有婚约，但我和你都是活生生的人，怎能被一个死物控制人生？若是如此，你我和一颗棋子又有什么分别？这婚约的初衷是祝福，可若是成了枷锁，便自当废除。”

“并且，你也并非真的心悦我吧？”

林夜眸子定定望着她，语气透出一种悲哀，却又极为认真。

“你怎知我不是真正心悦你？”

桑晚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喜怒哀乐吗？只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你喜欢的，又是真正的我吗？”

“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那个幻想中的，完美无缺的未婚妻角色？林夜，你对我只不过是一种执念罢了。”

林夜的眼中透出几分迷茫。

这话，他并不能完全否认。

可是，只要给他时间，他会了解她的。

他想要祈求，想让她给他一次机会。

可桑晚望向他，眼眸里面有愧疚，有包容，有怜悯，却唯独没有任何爱意。

如同被冰雪浇透，林夜瞬间清醒。

他撑开手中的扇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桑晚姑娘，在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还请姑娘莫要当真。”

“其实，我早已有了心上人，这次前来，正是要亲自向姑娘致歉，与姑娘解除婚约的。却不曾想，姑娘已经遇到了有缘人，如此，在下正好不必愧疚了。”

他朝外面招招手：“叶子，过来。”

叶子抱着剑，闻言看他，他对她眨眼，眼中却不见俏皮，唯有她才能看懂的悲伤和逞强。

他在说，叶子姑娘，再救我一次。

叶子想，她似乎总是在救他。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她白了他一眼，却也真的往他面前走过来了。

这小子，总算有点骨气，若他真的死缠烂打，非要将人家的姻缘拆散，那她定然远远走开，再也不管他了。

林夜握住叶子的手时，手指都在止不住颤抖。

是叶子牢牢握紧他，用肩膀撑起他，他才没能摔倒在地。

林夜握住叶子的手，望向桑晚。

“桑晚姑娘，这位便是我的心上人，叶子，我与她两情相悦，这次特意前来，请求姑娘与我退婚。”

桑晚松了口气，望着叶子姑娘和林夜交握的手，一脸真诚。

“叶子姑娘与林大哥郎才女貌，十分相配，我同意解除婚约。”

林夜:“好。那便将这玉佩还给姑娘。”

林夜伸手，将玉佩递到桑晚手里。

这是他与桑晚唯一的牵连，送出去的那一刻，便等于他亲自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

以后，大概不会再相见了吧。

“那你，珍重。”

“你也是。”

……

“痛吗？”事后，叶子问林夜。

林夜在她面前向来不会伪装。

“痛，很痛。”

叶子:“你这傻子，既然那么痛，何必伪装？”

林夜:“这是我能给大家唯一的体面了。我不想破坏她幻想中的那个我，那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位置。”

叶子想，真傻。

可为情所困时，谁不傻呢？

“会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