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藏着一个人。

一个小哑巴。

遇见他时，我很狼狈，我被人绑架了。

贼人好大的胆子，竟将我关在黑屋子里几天几夜。

等孤出去了，一定要了他们的命！

可我出不去，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栽了！

我又饿又晕，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少年出现了，救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哑巴哥哥。

初见他时，我差点以为他是山间精怪所化。

实在是他长的太好看，比我见过所有的男孩子都要精致，都要白皙。

简直细嫩得像个姑娘家。

哑巴哥哥什么都会，会做弓箭，会打猎，会抓鱼，会取火煮饭，还会采药熬药。

他力气还很大，徒手可以拔树的那种。

总之，哑巴哥哥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厉害的人。

有了哑巴哥哥，我觉得很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怕了。

那一夜，我发烧了。

我隐约听见哑巴哥哥一边拍我的头，一边哄我。

“宝宝乖，宝宝不痛。”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也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宝宝。

不过，哑巴哥哥不会说话，应该是我在做梦吧。

哑巴哥哥真好，在梦里也待我那么好。

我也一定要待他好。

他没有家人，是个孤儿，那么以后我做他的家人。

他有哑症，不能说话，那么我就治好他的哑症。

我幻想着，等爷爷找到我们，我就带着哑巴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去往京城。

到时候，我便能永远跟哑巴哥哥在一起，一辈子。

那是我第一次，想跟一个人一辈子在一起。

..........

哑巴哥哥也发烧了，他中了毒，那毒箭本应该扎在我身上的，是哑巴哥哥替我挡下了。

哑巴哥哥昏迷了，他身上好烫，叫不醒，我好害怕。

我想起在话本子里看过，中了毒可以让旁人帮忙吸出来。

我想也没想便那样做了。

话本子没骗人，哑巴哥哥果然醒来了，他比划着说我傻。

说我是皇长孙，怎么能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呢？

可是对我来说，哑巴哥哥的命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

粮食吃完了，哑巴哥哥要带我逃出去。

我很开心。

只要能逃出去，从此以后，他跟随着我，再也不分开，再也不让他吃一点点苦。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点就可以逃脱了......

后来发生的事，是我的噩梦。

哑巴哥哥对我挥手，叫我走，他甚至还对我笑了。

他一定期待着我带人回去救他。

可我去晚了。

哑巴哥哥死了。

我的哑巴哥哥，他死了，不会动，也不会呼吸了。

.........

后来的很多年，我总是做一场梦。

梦到哑巴哥哥在黑暗的角落里，身上流着血，他很痛，他在呼唤我，问我为何不快点去救他。

他很疼，我想替他疼。

他死了，我想替他死。

我不能替他死，但我能替他活。

从此以后，我的命是他的，该为他而活。

我很少再言语，我开始学习兵法，学习治国之策。

我希望给他一个安全，富足的国家。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如他这般孤苦无依的孤儿。

我还有别的私心，如果他会投胎到我的国家，我希望无论他在哪，都能过的很好。

我愿为他积攒功德，用一切换他来世美满，安康。

我建了很多庙宇，慈善堂，将所有的功德都给他。

这样，他就能投个好胎吧。

........

那一年，我被父亲暗害，中了肮脏的招数。

但我其实并不害怕，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不过是死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我没想到，就在我打算跟那男宠同归于尽时，哑巴哥哥再次出现了。

那高人没有骗我，我积德行善，哑巴哥哥果然投胎了。

只不过，哑巴哥哥好像投生成了女子。

她再一次救了我。

她为我解毒，可解毒的方式却很羞耻。

哑巴哥哥好美，美得让我心跳不止，也让我不敢亵渎。

她叫我乖，她说只要听话就不会痛。

嗯，我会很乖........

我想，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跟哑巴哥哥分开了。

可第二日醒来时，哑巴哥哥已经不见了。

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我封锁城门，派人到处去寻，却始终没能寻到她的身影。

就在我以为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时，团团和圆圆出现了。

这一切不是梦，那一夜，她真的来过。

还让我........

.........

她真是会躲，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她的所在。

只是不查不得了，一查倒叫我查出了多年前的往事。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投胎。

更没有所谓的哑巴哥哥。

当年的哑巴哥哥不过是她女扮男装，哄骗我的。

就连死也是假的。

第一次见面，骗了我的感情然后死遁了。

第二次见面，又睡了我，留下两个孩子逃遁了。

好，桑晚，你真是好的很。

..........

我派底下人写举荐信，很快将桑正直提拔了上来。

短短一年，他从一个地方官变成了京官，他一定以为是神仙在助他吧。

我一步一步，把哑巴哥哥再一次带到了孤的身边。

可我却不敢直接去见她，也不敢问她要不要我。

万一她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呢？

还好，我有秘密武器。

团团和圆圆。

她的孩子，她总不能拒绝吧。

于是这一日，她在大街上闲逛时，我派团团和圆圆去碰瓷。

看到她莫名捡了两个孩子，一脸茫然的表情，我躲在暗处忍不住想笑。

桑晚，这些年，刻骨相思，生离死别，都是你给的。

这是你欠孤的。

所以，只能用你自己偿还。

那一日，我见岳父在朝堂上盯着我瞧，便知他在想什么。

下朝后，我堵住他，坏心思地碰了个瓷。

我说：“桑大人为何瞧着孤？莫非看上孤，想让孤做你女婿？”

他吓坏了，连忙要跪地求饶。

我却说：“孤答应了。”

他一定以为我因为听说他靠关系升迁，故而敲打他。

可他又怎会知道，我就是他的关系户。

我默默做了这么多，碰个瓷收个利息，不过分吧？

........

我向皇爷爷求了赐婚圣旨，我已经二十有二，只要是个清白女子，皇爷爷怕是都会答应。

这没什么难的。

只是他们一家人好像被吓到了。

我去造访时，岳父岳母都是一脸惊恐。

我迫不及待地去见哑巴哥哥。

她不愧是叫桑晚。

她来得太晚，也叫我等了太久。

.......

再次见到她，我的心跳依然忍不住狂跳。

她好美，比我想象中的还美。

但我假装淡定，团团说，娘亲喜欢高冷的美男子。

我要保持高冷。

当知道团团圆圆是我的孩子时，她是震惊的。

而当知道团团圆圆也是她的孩子时，她直接石化了。

良久，她竖起大拇指，对我说：“殿下....牛哇.......”

我气得将她按在角落，亲得喘不过气。

这个罪魁祸首，还敢笑我？

她听着我说着从前的日子，听着听着便哭了，她说对不起我，害我吃了那么多苦。

她说，若早知道如此，她便不会那样拧巴，害得我们活生生错过了那么多时光。

我吻吻她的发顶。

我说：“一切都不晚，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我曾经看到一句话，只要结局是美好的，那么过程经历再多的坎坷又有什么可怕？

只要最后她会回到我身边，让我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她终于成了我的新娘。

后来，时光变得很慢很慢。

她陪着我登上皇位，成了皇后。

有大臣劝我选妃，我直接立下了一夫一妻制，以后举国上下，只许娶妻，不许纳妾。

上谏的大臣们悔得拍断大腿。

她在我怀里笑得得意。

“不后悔？”她问。

怎会后悔？

我这一生，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我有她，就够了。

有一天，她摸着眼角，跟我说她长出了皱纹，她委屈地问我她还美吗？

当然美。

她是最好的皇后，用自己的双手为天下女子开辟了新的道路，给天下穷苦人家生的希望。

她很美，在所有子民的眼中，都是最美的。

“晚晚最美。”

她笑着摸我的脸，忽地执起我的一缕发丝。

她说:“阿渊，你竟然已经有了白发，你老啦........”

是吗？有了白发，那很好。

毕生所愿，不过与你，执手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