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郭艇打听到曾桦的下落已是一周以后，池青从未像此次这般耐心等待，这让郭艇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曾桦和他的妻子都是顺城人，但二十年前他们却搬去南城定居了。

曾桦是莫荣真的同学，也是名校顺城大学毕业的，离开池佳集团之后没有再找工作，而是在南城的老街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

郭艇派的人找到曾桦的时候才了解到，早在十几年前他被人伤了舌头，无法说话了。

五年前，曾桦的老婆和儿子一起出了车祸，老婆当场死亡，儿子双腿瘫痪了。

现在的曾桦穷困潦倒，靠着老街的早餐店养着自己的儿子。在郭艇的威逼利诱下，曾桦愿意交代所有，但是只有一个请求——他不去顺城。

得到消息之后，池青果断对郭艇说，“启程去南城。”

南城和顺城市区相隔一百多公里，约三小时后，黑色豪车停在陈旧的巷口。

此时已接近中午，早餐店没有客人来，曾桦似有准备，提前收拾好了东西。

池青进入店铺，曾桦向他微微鞠躬，表示尊敬和感谢。

前一日，曾桦还不是这个态度。因为他舌头受伤无法说话，郭艇专门来南城一趟跟他当面沟通，但他很不配合，仗着自己不能说话就装疯卖傻。

后来，郭艇吓唬他，几日之后这一排店铺全部拆了，他和他的儿子将失去经济来源。

看得出来，曾桦是有个性的人，但是个性在生计面前不值得一提。这样一来，曾桦的态度很快就弱了下来，后面，郭艇又给了他一张名医的名片，告诉他这个医生可以帮助他儿子，并且后期的费用，有人会帮他承担。

此时，曾桦暗自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那张和池东谦几分相似的脸，以及身上高傲清冷的上位者的气势，仅几眼，曾桦就断定了他就是国内第一财团池佳集团的大少爷池青。

池青身形高大挺拔，直直地站在小小的店铺里，环顾四周，若有所思，良久才启口，沉声道，“换个地方。”

三人很快来到一家高端私人会所，进入包厢，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曾桦坐在池青和郭艇的中间，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现在问你问题，你把所有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一句欺骗或者隐瞒，你和你那瘫痪的儿子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明白么？”

闻言，曾桦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池青的话而显露什么波澜。

他已经决定交代一切了。

“莫荣真是否还活着？”

池青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依然是莫荣真是否还活着，不论当年体育馆事件的真相如何，他都无比希望他还活着。

曾桦在电脑上略显生疏地敲着字：没有。

第一次从池老夫人那里听到这个答案，池青的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第二次从肖郁那里听到这个答案，他半信半疑。但这次，从曾桦这里得到这个答案，池青开始相信了。

“当年体育馆的相关文件都是你给莫荣真签字的？”

曾桦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签？那些方案他会同意？”

曾桦微垂眼眸，敲了两个字：是的。

忽地，池青面色铁青，肃声道，“如果你不想配合的话，就回去计划一下下一站去哪里流浪！”

闻言，曾桦急忙摇头，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然后在键盘噼里啪啦敲打着。

这次曾桦坦白了很多。

“也就是说，当时是莫荣真签的字，但是他实际没有看清条款，因为池东谦去了国外，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让你帮他核实，你核实好了直接给他签字？”

曾桦点点头，脸上表情很复杂，似悲伤似愧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故意陷害池佳，还是莫荣真？”

电脑出现三个字：莫荣真，我恨他……

很快，他将“我恨他”删除了，又敲了四个字：我嫉妒他。

池青蹙眉，沉声道，“据我所知，你们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后来是他介绍你进入池佳，虽然让你做他的助理，但实际当你是他的左膀右臂，工资待遇分红都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

曾桦咬了咬唇，指尖微颤，沉默半晌才打字：我嫉妒他太幸运了，在学校里，智商高学习好，别人花一天才能做完的功课，他两个小时就搞定了。经济困难却让他遇到贵人，池老爷子资助他还给了他很多学习的机会。他在大集团当副总裁，而我只能做助理，当跑腿。

“二十年前，池佳在国外的业务并不多，是什么让池东谦亲自出国。”

刚说完，就见电脑上显示一句话：池董只是找了个借口出国。

猛地，池青瞳孔一震，直言他心里的猜测，“他的目的是让莫荣真一个人在国内焦头烂额，应付不过来？”

曾桦点点头：我才有机会让莫荣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下那些文件。

“你们串通好的？体育馆案件的始作俑者是池东谦？”

池青有点气急，接着又补充道，“不要挤牙膏了，给你十分钟，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池青将电脑移到自己面前，逐字逐句地仔细看。越看脸色越差，吓得郭艇都屏住了呼吸，良久，郭艇听到了冷冽的命令传来，“你给我查厉氏集团董事长厉长空，我想知道当年他和池东谦、莫荣真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落，池青漆黑的眼眸看向曾桦，吓得曾桦不禁地低下了头。

“当年和你串通的人是厉长空，把你赶出顺城，剪掉你舌头的人，都是他。”

闻言，曾桦把头埋得更低了。

池青倏地冷笑一声。

四周异常安静，曾桦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

良久，池青严肃认真的声音传来，“莫荣真真的死了？”

他还是不愿去相信莫荣真已故的事实，若是江月满知道了，该有多失落。

但，曾桦仍是给了他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