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均一夜未眠，不是不困，是睡不着。

闭上眼他总能看到楚沐阳的笑脸。

苏均睁着酸涩的眼睛，看着朝阳升起，阳光漫进窗子，照在他身上。

他瞳孔里映着朝霞，透的像颗水晶球，仿佛能把世间所有的美好景色都框在其中收藏。

"你不困么？"，7410打着哈欠。

一晚上没睡真能熬。

苏均依旧看着窗外，不做任何回应。

正常人看久了眼睛会酸，可苏均一直盯了很久，久到眼睛不适地眯起。

他才掀开被子，嘴唇干裂，嗓子沙哑着问，"几点了…"

听着沙哑成公鸭嗓的声音，7410歪歪脑袋，"你生病了么？"

嗓子是有些疼，估计是风吹的。

苏均自己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

他起身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楚沐阳放置的摄像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靠着沙发杏眸半敛着，似睡非睡。

"叮咚"，手机亮起

楚沐阳：哥哥昨晚没休息好么？看上去很累。

他不再隐藏监视苏均的事实。

苏均也没有挑明，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

苏均：睡不着，没出过远门，有些紧张。

楚沐阳：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

苏均盯着这句话，眸光曳动指尖点在手机上：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

楚沐阳没有回复。

一直到临出发前，他都没有回复。

苏均窝在沙发里，手机始终停留在那个界面。

八点

暮色降临

苏均甩了甩发沉的脑袋，浑身乏力脸色有些白。

他忽略掉不适感，起身拆下石膏，穿好衣服。

拿起那件温柔的米色大衣，带上围巾，一头栗色短发蓬松柔软，扯了扯唇角，便能露出两个浅淡的梨涡，整个人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咔哒"，关上灯，拉起行李箱，走出单元门。

苏均来到街边打了辆计程车，"东港码头"

报过地址，他靠在车窗，望着身边不断后退的风景有些失神。

7410在一旁心情激动，"胜负在此一举，所有的筹谋都看今天能不能将楚沐阳绳之以法，宿主干的漂亮，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它很少吹苏均彩虹屁，却见人神色迷茫，眼底好似凝了薄雾。

"怎么了？是在担心任务么？"，7410爬过去，落在苏均不远处。

苏均反应好半天，才喃喃着道："没什么"

城市霓虹渐渐落在身后，车开往码头，沿着海边亮起的灯塔在为他指引方向。

苏均推开车门，踩着月色前行，今晚的星空很美，有数不尽的星星，还有路灯沿着海岸里闪着微光。

他看着浪花起起伏伏，海边真是个好地方。

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均侧过身，楚沐阳从黑暗中向他靠近，他还是那套黑色冲锋衣，鸭舌帽，一双腿被直筒裤拉的又长又直。

"你来了？"

楚沐阳没说话，一步步向他靠近，在他要靠近苏均时，周围冲出很多警察。

"双手抱头不许动！"

警察们枪口对着楚沐阳。

他似乎没想到会有警察在这儿，脚步显得有些慌乱，月色下阴冷的眸子涌动着杀意，仅是一瞬他便掏出匕首猛地刺向苏均。

"砰——"

一声枪鸣，震得苏均脑袋嗡嗡作响。

他看着楚沐阳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要把他吞噬。

"谁踏马开的枪！"，李警官大吼，周围没一人说话。

楚沐阳的血淌到他脚边。

苏均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血紧追着他而去。

苏均脚步沉重，鞋跟磕到砖缝上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面。

匕首在月色下闪着寒芒。

苏均收紧指腹，目光怔愣地喃喃，"他…他要杀我？"

警员快速把楚沐阳的尸体围住。

李警官弹了下鼻息，人已经断气了。

"妈的，谁踏马枪法那么好，一枪就给打死了？说话！"

不管他怎么问，都没人说话。

李警官深吸口气，已经这样了，发火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看向瑟瑟发抖的苏均。

青年双眼含泪，半张小脸缩在围巾里，眸光黯淡失了神。

他一定吓坏了…

看着苏均脆弱的模样，他不知为何心脏跟着抽疼。

"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在伤害你了"，他来到青年身边，蹲下身，触及到脸上的泪痕。

那种闷痛感更重了…

苏均抬眸看着他，眼里的光亮渐渐熄灭，"他…他没死"，

"你说什么？"，李警官没听清。

"我们输了…"，苏均像是被梦魇住一般，抱着手臂，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泪水不断掉落。

李警官不明白苏均什么意思，但楚沐阳的尸体就在他们不远处。

"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害怕"，他伸手想触碰苏均。

指尖刚触及肩膀，苏均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惊恐得伸手阻拦他。

"你别碰我，不要碰我，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李警官瞳孔猛然扩大，震惊地看着不断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苏均。

伸到半空的手顿住，他一定是听错了…

不可能的。

李警官鼻子发酸，尽量放轻声音唯恐在刺激到苏均，温声安抚："他不在了，真的不在了，都结束了，你抬起头看看"

苏均说什么都不肯抬头，眼睛惊恐的盯着四周视线扫来扫去，不知在看什么。

"苏均？苏均？"

他想叫醒苏均，结果苏均更害怕了，身子不停的颤抖，李警官咬牙握住了苏均的手，他的手凉得像块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苏均。

李警官把苏均压在自己怀里，拍打着脊背，"冷静点苏均，他真的死了，你相信我。"

"没有"，苏均呜咽着，死死抓着他的手，冰冷的触感一路凉进肺腑。

苏均哭着摇头，声音打着颤，"没有结束，你信我，他不是楚沐阳，楚沐阳在看着我，看着我们"

"这…"

苏均说得李警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站起来四下环顾，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

他走到楚沐阳尸体前，拿掉帽子，楚沐阳容貌出挑，很好辨认。

这就是楚沐阳的脸。

此刻他表情定格，眼底的愤怒，仇恨与不甘死还没化开。

楚沐阳不会用那样看他…

他的眼神偏执狂热，带着窒息浓烈的爱意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均顾不得手臂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去扒楚沐阳身上的衣物。

"喂，你干什么？！"，身边警察将他扯开。

他没有用力青年的身子就已经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把推他的警察吓得一愣。

"别拦他你去忙，我来"

李警官出声制止，大步走过去将苏均扶住，低下头问，"苏均，你要做什么告诉我"

苏均扔倔强地往前扑，李警官没办法懒腰抱住了他，"你现在情绪太激动，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苏均你信我，我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