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意有所感，视线穿过人群与苏均四目相对。

看到苏均她牵出抹笑意，苏均瞳孔放大，心骤然一紧。

他看过太多那种灰败绝望的笑，但女人给他的感觉不同。

带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不会是要…

苏均眉头轻皱，女人已经收回视线跟在男人身后，充当着没有灵魂的交际花。

这场酒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面生又平平无奇的苏均就是个边缘人物，没有人会来注意他。

没多久塞里斯带着维克兰出现在酒会上，一群人簇拥上去有说有笑地交谈，而塞里斯笑得温柔随和，但眼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这也是个能装的。

苏均收回视线，努力降低存在感。

塞里斯很快注意到在和贵妇喝酒的伊恩，眸光一晃提步走过去。

伊恩只顾着和贵妇说笑没有察觉，等看到塞里斯，他已经现在自己面和自己搭话了。

"原来你在这儿"

"塞里斯少爷"

伊恩对这个给他送钱的金主还是很客气的。

塞里斯可是密苏里号的常客，谁都认识他，贵妇惊讶地看了眼伊恩，"你们认识啊？"

伊恩熟稔的点点头，"是的，塞里斯少爷今天才聘用了我"

妇人脸上快速闪过异色，拿着酒杯掩饰好，干笑两声，"呵呵，你在塞里斯少爷手下做事很辛苦吧"

她想说要不要来她这边，毕竟这么有魅力的男人落在塞里斯手里实在太可惜了。

塞里斯笑眯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伊恩。

伊恩心里咯噔下，很怕塞里斯误会，见人神色如常，暗暗松口气，摇头拒绝，"怎么会，塞里斯少爷待人温和，能得到塞里斯少爷赏识我很荣幸"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打算和塞里斯抢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伊恩，随即笑着点点头，"塞里斯少爷是个很厉害的商人，我以为你会辛苦，是我想多了，我还约了几个朋友，回见"

伊恩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贵妇不开心，刚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女人，拿着酒杯甩着一头波浪卷发离开了这里。

有钱人都这么阴晴不定么？

心里犯嘀咕，回过神，塞里斯坐在刚才贵妇的位置，正上下打量着他。

有趣，才几个小时没见，换身衣服气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塞里斯掌心撑着头，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调侃道："伊恩先生很受那些夫人欢迎嘛"

他嗅嗅空气中的香气，"这个味道不管多少次还是会让人惊喜"

伊恩有些不自在，碍于这是金主，谄媚地笑道，"塞里斯少爷喜欢就好"

故意迎合没得到塞里斯的好感，反而让他觉得配不上这副皮囊，也配不上这么神秘内敛的味道。

塞里斯笑意渐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能冒昧的问一句香水配方么？"

问一个调香师配方设计是很不礼貌的，但塞里斯笑容温和，感受不到恶意。

伊恩表情僵在脸上，他又不是真的调香师怎么会知道配方。

其实他拒绝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

毕竟一些调香师有自己的高傲，不喜欢别人问这种无礼的问题。

偏偏他把自己放得太低，不敢拒绝，想回答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架在那越发让人觉得漏洞百出

塞里斯脸色已经不是很好了，神色变冷，指尖不轻不重点在桌面上。

这对伊恩来说无疑是场漫长的宣判，他一时心虚将看向苏均。

塞里斯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没感觉错。

这个愚蠢的家伙，真的在按那个少年的意思行事啊。

那么欺骗他，也是少年的主意么？

感受到阴冷的视线，苏均视线微凝抬起头，视线相撞，塞里斯意味不明的斜睨着他。

"………"

伊恩那个蠢货到底说了什么？

塞里斯怎么突然注意到他了？

塞里斯笑着看向伊恩，打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机会不等于谅解。

他还想听听那个少年嘴里还能编出什么假话。

"把你那个伙计也叫过来吧，我看他不在，伊恩先生很不安的样子"

塞里斯摸了摸脸蛋，笑容更大了，"我就那么吓人么？"

伊恩身子一抖，背脊阵阵发凉，明明男人笑得那么温和，他却觉得被鬼盯上了一样阴气森森。

调香师的主意是苏均出的，他别想置身事外。

"我这就叫他过来"

伊恩快速来到苏均面前，紧张又带有一丝苏均看不懂的怒火，没有解释，他直接抓向苏均的手腕。

"啪！"

苏均出于本能打开伊恩的手，向他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敢碰他？

爪子不想要了么？

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杀意让伊恩心脏一颤，训斥的话卡在嗓子眼没敢说出口。

"塞里斯少爷叫你"，伊恩心虚地别开视线。

苏均看向在伊恩背后对他笑的塞里斯。

那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苏均站起身来到塞里斯面前。

男人指尖敲击桌面，玩味儿地看着动了下唇瓣，"坐吧"

"您有什么事么？"

少年神色淡漠，他在少年眼中看不出奉承，也没有一个底层人面对贵族的局促和不安。

这让塞里斯生出一种少年对眼前的生活已然习以为常的错觉。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什么奢华的酒会苏均早在荆棘城堡见遍了，若是以前，这种规格的酒会请他出席，他都得把人骂出去。

长久以来的奢靡生活，哪怕苏均孤儿院出身也硬生生熏陶出几分贵族气质。

塞里斯出于某种原因，越看苏均越觉得有趣。

同样，苏均看他也觉得很熟悉。

不仅是他，这里每个人都给他一种很熟的感觉。

如果不是咣啷咣啷的火车声，他真以为又回到了荆棘城堡那个人性的大熔炉。

"我以为你会害怕"，塞里斯轻嗤，倚靠在座位上，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伊恩身上扫过，变相告诉苏均，自己已经知道了编排的谎言。

可少年丝毫不慌，坦然地坐在他面前，还反问他，"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为什么要怕呢？"

难不成全都告诉你？

当别人傻逼么。

"………"

塞里斯愕然，伊恩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又犯起老毛病想偷偷拽苏均，被苏均一记眼刀过去吓得缩回手。

塞里斯扑哧笑出声，笑得肩膀直颤，"秘密？哈哈哈"

他把自己笑出眼泪，苏均只觉得眼前的人有病。

"你说得对，人都有秘密"

巧了，他最擅长窥探秘密。

"我只是希望你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出现在这儿"，塞里斯笑吟吟地看苏均。

他们答应要为塞里斯制香，但显然这是个谎话，作为被欺骗的受害者，他该享有追究的权利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