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了，苏均慢慢平静下来，吞咽着苦水，颤抖着身体抬起头，看清了楚沐阳盛满哀色的眼。

这不是荆棘城堡…

也不是他至暗的21岁。

"你…出去"，他还是不敢去看楚沐阳那双野兽似的眼睛。

笑起来像狐狸，不笑像狼，反正都是畜生，怎么看都不像人。

楚沐阳没有动，苏均身上还有伤他不放心，"我替你处理下伤口就出去好么？"

"滚！"，苏均低吼出声，"非要我骂你是么？"

"出去！我让你出去！"，他指着门，声嘶竭力，喊出来的声音凄厉，一点都不凶，更像是受到威胁对着人呲牙哈气的猫。

还是只病猫…

"我已经戴上这东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么？装的那么可怜！不就是想让别人同情你，抨击我么？！"

不是错觉。

苏均果然能洞悉他，所以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展现出恶意。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我…"，楚沐阳蹲下身子，低了苏均一头，想通过视觉差来弱化苏均对他的危机感。

"从见到队长，我就很喜欢你，能做你的向导，我很开心，可你好像不喜欢我…"，楚沐阳眼底漫着苦涩。

"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么？"

苏均咬着牙关，恶狠狠的盯着楚沐阳，"我凭什么喜欢你？你有哪点值得我喜欢？！"

"………"

楚沐阳张了张唇，低垂下头，敛下沉寂的眼眸，"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怎么做都不会！

就算是把心剖出来拿给他，他也只会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碎！

苏均抑制不住杀意疯涨，这世界上竟有人千死万死还不解恨。

"噗嗤，哈哈哈…"，他忽地捂住脸大笑起来。

"你怎么了？"，楚沐阳茫然的抬眸，他说的话有那么可笑么。

他看着苏均，见苏均在笑，眼睛却在哭。

"哈哈哈"，苏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这样满腔爱意为了他命都不要的楚沐阳。

如果知道自己曾拿着钢丝拴住他的脖子让他狗叫，让他爬行，让他和狗吃一样的食物。

把他当做一个死亡游戏，让人扯断他的脖子，只为想看看人会不会在至亲至爱和人性中选择他。

如果那些全部翻出，楚沐阳会怎么样？

他会疯么？

恨一个人到极致，竟然觉得如何都不解气。

苏均疲惫靠在墙角，闭上眼睛，"你做我的狗吧"

"………"，什么？楚沐阳愕然。

"不可以么"，苏均厌厌的看着他。

"那样你会爱我么？"

苏均轻轻扯了扯唇，"会吧…我也不知道"

他看见楚沐阳漆黑的瞳孔晃出了光亮，就像黑夜中乍现的天光，像见到了什么难寻的希望。

"好，只要你能爱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跪在苏均床前，望着他的目光虔诚炙热。

他把那些所有病态的痴恋以及黑暗尽数掩藏，他收起了爪牙，甘愿做企图神明垂怜的可悲信徒。

"呵…"，苏均没有被爽到。

怎么看都是他比较惨吧？

"现在，滚出去"

"………"，楚沐阳盯着他血红的脖子，有些犹豫。

"出去，伤口我会处理，你才答应我，就要食言么？"

"不…不会"，楚沐阳从地上爬起，乖乖离开。

"咔哒"，房门关上。

苏均才从角落里爬出来，倒在床上。

"你要不要去医疗室？"，7410探出脑袋，有点担心

"死不了，又不是把动脉抠漏了"

只是看着吓人。

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苏均在床上躺了会，回些力气找出医药箱用绷带缠住脖颈。

"你这样没有用啊"，7410用尾巴指指他没处理的伤口，"哪有把颈环包在绷带下面的"

苏均扣上药箱，换件干净的衣服走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睡的时间很短，原来已经晚上了。

房间的灯也不知道何时亮的。

苏均关掉灯，把自己藏进黑暗，他坐在窗台上凝望着远处的月色。

看着看着，他抬起手，很轻易就能将月亮遮住。

他曾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月亮，摊开掌心，只得到了一团空气，后来月亮不见了，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月光曾经照在过他身上。

"好冷…"

"什么？"，7410扬起脑袋，月色下苏均清隽的容颜人畜无害，颓败的宛若神秘画作，裹着浓浓的破碎感。

"你多穿些就不冷了，穿那少能不冷么？"，小蛇盘起蛇尾小声嘀咕。

"………"

苏均睁开眼，"你是白痴么？"

"你怎么骂统呢"

果然是白痴。

苏均搓搓手臂，脚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继而响起敲门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楚沐阳，他没有进来，也没说话，敲了门就离开了。

苏均打开房门，地上放着碗还热乎的炒饭。

一看就是楚沐阳做的。

苏均抬起脚想踹翻，肚子传来咕噜声，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想了想，他端起来拿进屋里。

躲在角落里的楚沐阳惊喜的睁大眼睛。

苏均没有骗他，乖乖听话，就有希望靠近苏均。

楚沐阳伸进口袋里，摸出洋娃娃项链，眼里带着希冀。

那把这个送给苏均，他会开心么？

苏均戴着一定很漂亮。

吃完楚沐阳做的饭，苏均望着空了的饭碗发呆。

他想抠嗓子眼，把饭吐出来。

"哎…"

听到苏均的叹气声，7410顺着苏均脚踝爬到腿上，"别唉声叹气了，楚沐阳的爹要嘎了，还要我看着他么"

"死？"

"是啊，他伤那样重，神仙也难救"

神仙也难救…

那楚沐阳为什么还要求救，他杀人经验那么丰富会看不出来救不活么？

还是他知道救不活，单纯营造个柔弱无辜的孝子形象？

"能用商城的药救他一命么？"

"为什么？"，7410不解，"干嘛要浪费积分呢？"

"你就说能不能"

他想确定件事，如果楚沐阳他爹活下来了，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可以"

"那就换，正好明天我去下医院"，苏均抬手摸了下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