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再次传来噩耗，苏老爷一时没受住丧妻丧子之痛跟着去了。

苏均成了别人口中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殊不知苏均在后院数钱数到手软。

京城首富财产不是盖的，商号不仅遍布大江南北，连临国都有他的资产，甚至隐有多过大雍资产的趋势。

他不眠不休数三天，苏均才清点出府中财产。

商人的嗅觉就是灵敏，苏均点头称赞，抿一口清茶，继续提笔抄录账本。

……………

皇宫

靡靡之音伴着女子娇笑频频传出，金銮殿内皇帝眼覆红绸，在一众舞女手提酒壶，左拥右抱。

"陛下猜猜，这颗葡萄是谁喂给陛下的"，女子容貌娇俏，手指点在皇帝唇角，惹的皇帝朗声大笑。

"当然朕的小心肝了"

皇帝吃着佳人喂过来的葡萄，又转头去喝那边喂的酒，好不快活。

殿外内阁大学士带着侍从被门口的太监拦下。

"陛下要事在身，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殿内荒唐的笑声透过殿门传入耳中。

大学士一张老脸羞得能滴出血来。

这就是皇帝所谓的要事？！

"本官奉命送殿试试卷请陛下查阅，怎么能是闲杂人等？"

他一怒之下推开挡在门口的太监，跪在殿前高声道："臣内阁大学士杨休面见圣上！"

"这迂腐老儿坏朕雅兴"

皇帝扯下眼前的红绸，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愤然推开殿门。

"老臣参见陛下！"

身后一众侍从跟着行礼，手中装有试卷的锦盒高举过头顶。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皇帝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等小事，交给卫阶去做就是，何须烦朕！"

"陛下？！"

大学士愕然抬头，皇帝只给他留下一道背影。

欢声笑语再次传来。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不屑地奸笑了声，"杨大人请吧，以后这种小事，您自个去拜见千岁爷就是"

千岁爷？

杨休沉痛闭上眼。

这朝堂，如今姓卫不姓楚啊。

…………

御书房龙椅侧专设了一处蛟龙椅，是九千岁的专座。

然，人却未坐于蛟龙椅，而是坐在了那把明黄的龙椅上。

"大人，杨休殿外求见"

宫人言语里透着小心，生怕惹龙椅上那人不悦人头落地。

"让他进来"

大学士由宫人带进御书房，几步路走得他冷汗淋淋。

在看到龙椅上笔挺的身影时，心中大骇慌忙跪了下去。

男人一身玄色蟒袍气势诡谲，黑金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着光洁的下巴，他鬓角生出几缕白发，一双墨眸阴冷如蛇。

"老臣，参见九千岁"

他俯首行叩拜大礼，半吊余光不敢多留。

"听说杨大人去了金銮殿，怎地折返来了御书房？"

"？！！"

他才进宫没多久，消息就传到卫阶这儿来了？

大学士惊得汗毛直立，卫阶野心昭然若揭，偏皇帝信奸不信忠。

"老臣只是顺路拜见圣上，现来请千岁爷阅卷"

"噗嗤"

他的话惹人发笑，一声接着一声，逗得人好不开心。

"顺路？哈哈哈，本官以为杨大人多廉洁呢，原也会阿谀奉承？"

杨大人被讽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却无话反驳，低着头羞愤欲死。

"千岁爷这是何意…恕老臣愚笨"

"罢了罢了，你好生跪着"

卫阶抬手打断杨修，屈指点点桌案，朝跪在地上的侍从颔首，"你，把卷子拿过来"

被点到名，侍从吓得一抖，锦盒险些脱手。

他颤颤巍巍起身，上前将锦盒呈到人眼前。

不经意扫了眼那双脉络分明的手。

完全不似年岁半百的人。

听闻千岁爷容颜不老，早年只是冷宫的一个洒扫太监，一场大火非但没被烧死，还生出新皮，被皇帝奉若仙人。

他未看出半点仙风道骨，邪气横生才是真。

"你下去"

侍从惊醒，正要行礼退下，幽冷的视线入骨，又听人语气隐隐含笑："把那双乱觑的眼睛留下"

"？！！"

侍从脸色一白，跪在地上不住讨饶，"千岁爷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本官没有要你的命"

卫阶神色颇为无奈，"你叫的本官仿是什么阴毒残忍之徒，莫不是想污没本官名声？"

话落他眸色冷去几分，意有所指睨了眼跪在殿前的杨修，"杨大人身边的人欠管教，本官代为处置可好？"

"好！自是极好！"，杨休忍住颤意，强迫自己挤出笑容，"你还不快谢谢卫大人"

"谢…谢大人饶命"

"呵呵，这才对"，卫阶展颜，身侧守卫忙把人拖了出去。

老远还能听到人装若疯癫，嘴里含着："谢大人饶命"

卫阶似笑非笑看了杨大人好一会儿，半晌理了理袖袍起身，朝人走去，"杨大人为何长跪不起啊"

他扶起战战兢兢的杨大人，"你与本官同为朝臣，何故低本官一等？"

"来来来，到这边坐"

"不不不！老朽当不得"

杨休一动不敢动，心里又惊又惧。

眼前人喜怒无常，声色陡然一沉，"本官说你当得，你就当得，还是说本官给杨大人选错了位置？"

末了他又忽地笑出声，拽住杨修手腕往龙椅上带。

"是我不对，大人该坐这儿"

"老朽不敢！万万使不得啊！"，杨大人嘶声喊道，面上血色全无，生生吓晕过去。

"………"

卫阶凝视着昏死过去的人松开手，沉默良久，复杂的叹了一声，"一番好意，何至如此"

"把杨大人抬下去，待休息好了再让他离宫"

"是！"

殿内恢复清静，卫阶只觉无趣，翻阅着呈上来的试卷，提笔随意圈出几处。

直到，他看到一张白纸…

以为是下人不小心夹带的，又见末端规规矩矩两个小字。

苏均。

"？？？"

白卷？

"呵，有意思。"

他将那白卷端在手中看上许久，名字在心中描摹千遍万遍。

越看，难言的悸动越深。

放下白卷，卫阶阖眼沉下心跳，再抬眸，幽深的瞳孔闪过兴味儿，招来侍从询问："苏均是何人？"

"回大人，苏均乃是京城首富苏福长子"

"就是前阵子死了全家的那个？"

"………"

侍从一噎："正是"

卫阶垂眸沉思片刻，挥手命人退下，随后指尖摩挲在苏均名字上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