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阳用眼神示意守卫打开牢门，他走进去踢开脚边的杂草，就只有苏均缩着的地方还算干净。

泪水不断从少年眼中滚落，楚沐阳退下外袍盖在苏均身上。

"抱歉，苏家牵扯甚多，我…还没有说服卫阶放你出去"

"………"

苏均看着楚沐阳不说话，似乎要用眼睛把他盯穿。

那双眼里没有一点欺骗后的心虚，就那么任由他盯着，怜惜也显得虚伪至极。

"你…会怪我么？"

楚沐阳抿了下薄唇才轻声问他。

苏均收回视线，眼眸低垂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砸在地面摔得粉碎。

"你帮帮我…"

少年无助的埋头，声音微微发颤，"帮帮我吧，她从小跟着我一同长大…不该…不该是这个下场"

楚沐阳这才反应过来苏均说得是谁，目光轻描淡写从衣不蔽体的尸身上扫过。

虽然是他逼着苏均来求他，可看到苏均为了别人向自己低头，他还是…

嫉妒的觉得她死得过于轻松。

他看向苏均紧攥着衣袖的手，展开手臂把苏均揽在怀里，有规律地轻拍在苏均肩膀。

"好，我会去尽力说服卫阶"，

他听着苏均沙哑着对他说："谢谢"

"你和我不必客气"，楚沐阳笑着低下头，呼吸蹭在苏均耳边，缱绻的呢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呕！"

苏均实在没忍住吐了。

楚沐阳紧了紧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是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担忧的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苏均摆着手，反胃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胸腔，他吐到头脑发昏，一天没进食，什么都吐不出只有些酸水，仍把脸蛋儿憋得通红。

"咳咳咳！"

楚沐阳焦急地扶稳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受到苏均的虚弱，指尖悄悄摸在苏均腕上，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心。

这么脏乱的地方不适合娇养的金丝雀，要不是苏均背着他搞那么多小动作，他怎么能舍得人来受苦。

想到这儿，楚沐阳无奈轻叹，"公子可信我？"

苏均擦了下唇角，听得想笑，"信啊，我现在除了信你，还能信谁呢？"

他笑得凄凉又讽刺，楚沐阳眸光微动自动忽略苏均眼中的嘲讽。

"卫阶咬定苏家和起义军有勾结不肯放你，公子若是信我，不妨把账本交给他证明自己没有在背后支持起义军…"

合着是来试探他的，苏均闭了闭胀痛的眼睛。

他直直对上楚沐阳漆黑的眼眸，"你也信我造反？"

楚沐阳不置可否。

"我只是个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纨绔，你们一个个为什么会觉得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自讨苦吃？"

见楚沐阳不为所动，苏均眼泪一颗一颗滚落，情绪渐渐崩溃，"我拿到的账本就只有那些，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是不信你让卫阶送我去下面问问我那过世的父亲"

说着，他拽住楚沐阳衣袖泣不成声，"你让他给我一个痛快行么？"

"不要说这种话"

楚沐阳慌了一瞬，大手攥住苏均手腕，另一只手扣在苏均后脑压向自己，不经意间泄几分病态的癫狂，"我不会让你死的"

"呜呜呜…我好怕，他是不是要对我用刑了"

好巧不巧隔壁牢房传来痛苦的嚎叫，那声音干涩的犹如枯木，怀里里身子一颤，苏均更加惊恐的瑟缩起自己。

楚沐阳眉心一跳，早知道苏均听到会怕，他就该让狱卒把那些人的舌头都拔了，"不会的，卫阶答应过我，不会对你用刑"

没有人比楚沐阳的保证更有用了。

苏均缓缓抬起头，乌瞳布着血丝，"他今天才警告过我…又怎么会听你的，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

楚沐阳低头望着苏均，声音尽量温柔以免吓到惴惴不安的少年，"你不会和他们一样"

他只是想吓吓苏均，怎么会让他缺胳膊少腿呢？

那样的苏均就不完美了。

"信我好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楚沐阳微凉的指尖抚摸在他面颊，漆黑的眼眸似要将他吞没。

苏均哭着摇头，"卫阶只手遮天，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怎么会听你的，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不想听…"

楚沐阳有些头疼，说那么多白说了，苏均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想不出要怎么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让苏均信任自己。

直到，少年扒住他手臂恳求他，"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楚沐阳压下那股烦躁，扬起抹温柔的笑，"好，你说"

苏均对他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带包毒药给我好么？我不想…"

话没说完就被楚沐阳堵了回去，苏均身体僵住，指尖扣在楚沐阳手臂，关节用力到发白，他本就比楚沐阳生得矮些，这下脚尖离了地，处于悬空状态更加没有安全感…

"唔…放…放开！"

苏均拼命别开脸，惊魂不定下一口咬在楚沐阳唇上。

楚沐阳吃痛放开了他的唇，却眸光沉沉没有松开桎梏苏均的手臂。

"不许再说这种话，我说过会带你出去，你得等着我"，他压低声音，逼视瑟瑟发抖的苏均。

脸色是他自己都注意的阴沉。

"你…"

苏均红着眼眶，泪珠挂在睫毛上，唇瓣被舔咬过轻微红肿，受惊的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楚沐阳后知后觉收敛了一身戾气，目光软了下来，大手摩挲在苏均后脑，"对不起…我只是一时着急没吓到你吧"

苏均摇头身体一点点挪动着远离。

楚沐阳看在眼里没有制止，他安静坐在苏均身侧等着苏均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苏均呼吸平稳情绪不再激动才试探地靠近苏均，肩膀碰到一块，他明显感觉到苏均绷紧了身子。

"你不要想太多，我能来见你，就有办法带你出去"

"………"

苏均吸了吸鼻子环在肩膀的手不安地磨蹭两下，声音弱到快要听不见，"你不是…万花楼的小倌么？"

也算是和他主动交谈了，楚沐阳宠溺地笑笑，语调轻松，"当然不止是那么简单"

少年睁着双微圆的杏眼，疑惑地看看他，"你骗我？"

"没有…"

楚沐阳有点心虚地挠挠脸蛋儿，"事情比较复杂，不过你想听的话，我就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