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苏均无力地伸手拨开纱幔，他想开口唤彩儿拿杯水来，开口嗓子沙哑的厉害只发出微弱的音节。

"公子？您醒了么？"

是个从没听过的女声。

苏均不由得警惕起来，房门打开进来个陌生女子。

视线相对，女子恭顺地垂下眼帘来到桌前替他倒了杯水又跪在他床边将水递到他手边。

苏均面色平静收回视线，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

"你是谁？先前的婢女呢？"

女孩低着头柔声开口，"回公子，奴婢红缨是侍奉您的婢女，彩儿她到别处当差了"

苏均把手中的瓷杯还给红缨。

"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奴先退下了"

红缨不管苏均同不同意，说完擅自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原来是双眼睛…

苏均低头扫一眼自己，衣物是新的被人换过。

脑袋还有点晕，苏均在床帘找到睡死过去的7410。

毫不客气一脚踹醒。

"嗷！"

7410惨叫一声，迷迷糊糊把头转向苏均，"你干什么？"

"睡睡睡，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他走了你怎么不叫我？"

"………"

7410蛇瞳竖起，有苦难言，是它不想叫么？谁知道你们要折腾多久。

"给我查查彩儿死了没"

"她不是背叛你了么？管她死活作甚？"，7410从角落里游出来。

"让你查就查"

苏均嗓子还很沙哑，多说话火烧似的疼，一句话连咽好多下口水。

"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系统显示，彩儿生命值在不断下降，7410偏头看看陷入深思的少年，"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儿么？"

"没"

苏均摇摇头随后又躺回被窝闭上眼。

第二天，苏均就中邪了。

7410跟在后头。

苏均笑靥如花同红缨没话找话题他说三句，不见人回一句，甚至红缨脸上写满了你不要过来，苏均就像看不见似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红缨，你看这株草是不是很奇怪"

少年蹲在一块石头前，眉眼弯弯，梨涡隐现，漂亮得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欢喜，红缨却像炸了毛的猫儿，浑身汗毛直立，低头不做回应。

苏均仍不死心，直接将草拔出来放在手里翻腾一通，来到她面前神神秘秘的伸出拳头。

"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

红缨第一次这么想骂人，嘴巴被缝上了一样冒不出半个字。

被冷落苏均也不觉无趣，自顾反手摊开掌心，是枚草编的戒指。

"送给你"

少年笑容比骄阳明媚，红缨瞳孔猛地一颤，扑通跪下，"公子求您不要在为难奴婢了"

苏均愕然，慌乱地去扶红缨，边扶边解释，"我只是想与你亲近，没有想为难你"

红缨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头重重磕在地上，"求公子开恩，奴只是个下人，担不起公子厚爱"

楚沐阳一来就看到这一幕，苏均有些无措站在那里想去拉，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

他朝两人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苏均回过头，看到他时眼眸亮了一瞬。

"楚公子今天不忙么？"

"没什么要紧事，来看看你"，楚沐阳动作娴熟地将他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目光才幽幽落到那婢女身上。

"这是怎么了？"

听到楚沐阳的声音，红缨抖得更厉害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苏均摸着鼻尖小声回。

那样子一看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楚沐阳眸色淡了淡，注意到苏均脚边的那个草圈，弯下身捡起，拿在手里挑眉问，"这是什么？"

"额…闲来无事，乱捣鼓的小玩意"，苏均一把抢过草圈，藏在袖子里转头对红缨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红缨娇躯一颤没有动。

苏均瞄向楚沐阳，触及笑盈盈的眼心脏咯噔一下。

"红缨是我身边侍奉多年的侍女，她要是哪里做的不对冲撞了公子，公子只管同我说"

"没有…"

苏均摆着手，极力解释，"真的没有，红缨她很好"

楚沐阳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

"很好？怎么个好法？"

"………"

少年目光闪烁着不敢看他。

"我问了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么？"

楚沐阳声音很轻，几乎是被风传过来的。

"我…"

苏均支支吾吾，偷偷看向跪在地上的红缨，耳尖飘红，"红缨姑娘无错，是我心悦红缨姑娘"

"咔嚓"

他清楚地听到骨节声，愕然抬眸，楚沐阳依旧一脸温柔，只是那双眸子阴沉的叫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

苏均被盯得头皮发麻，手心渗出汗液，结结巴巴地开口，"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话还没说完，被楚沐阳冷着脸打断，"你喜欢她这副皮囊？"

"不是"

苏均连忙摇头，这个他可不敢乱说。

"人怎么能只看外表呢，红缨姑娘心地善良，内在是无人比拟的"

"嗤"

楚沐阳听笑了，看苏均的眼神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森冷。

他攥住苏均的手腕，力气大到苏均以为他要折断自己的胳膊。

"你下去"

楚沐阳发话，红缨才敢起身行礼告退。

苏均被拽进屋里，他疼得脸色发白，不安地挣动，"楚公子…你放开些，有点疼"

楚沐阳背对着苏均站定，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撕开这张虚假的面具，让苏均知道忤逆他的下场。

"公子为何觉得自己还能心悦别人？"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询问。

苏均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卫阶府中，没有我，公子只是阶下囚"

"那又如何，人在当下要及时行乐，难道因为我落魄了，就要整日唉声叹气半死不活么？"

前几日，苏均还在他面前寻死觅活。

看来这些天的确是活的太舒坦了。

楚沐阳转过身，面上没什么表情。

平日笑起来时暖意融融人畜无害的人，眼下阴气沉沉，似要把苏均盯出个窟窿。

苏均往后退了一步，怯懦地和他辩驳，"我记着公子的恩情，若能出去会报答公子，但这和我喜欢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