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那么，就只能是别的事。

闻砚笙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撬不开她的嘴。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心没肺的，但越是不想说的，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他思绪飘得远，许久才察觉怀里的人没声了，回神这才发现，她是哭累了，哭睡着了。

闻砚笙叹了一口气，轻柔地将她抱回房间里，看着她睡梦中呓语，满头热汗，心里更是担忧。

“笙笙，别离开我……”她呢喃了一句，下意识把闻砚笙抱得更紧，脸上还挂着泪痕，别提多令人疼惜了。

“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哄，直到她的情绪逐渐安稳，才放松下来。

莫非，是他最近太忙了，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吗？

闻砚笙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想了很久，决定过几天请个假，带她出去玩几天。

唐果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心里那股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段时间，她的肉体和灵魂已经在疯狂地嘶吼着分开，两者之间的契合度肉眼可见的降低。

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注意力也越来越不集中，很多事情也没办法认真思考，她就好像一个即将老去的老人，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下降。

这晚，她趁着他睡着，才悄悄睁开了眼睛，确认他睡着，唐果才小心翼翼地从他怀抱里出来，在黑暗中，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抬手，将指尖放在他的脸上，当作画笔，抚平他微皱的眉头后，一点一点地仔细描摹着他的面部轮廓。

眉毛、睫毛、眼睛、鼻梁，她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一点细节也不放过，像是要将这个人刻入骨髓一般。

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趁她不注意，掉了下来，落在他的鼻尖。

他睫毛颤抖了一下，吓了她一跳，连忙伸手替他擦去，仔细地盯着他的反应，生怕他醒过来。

幸好，他没有醒，唐果也松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眼眸，一点一点地凑近他，在他淡薄的唇上印了一下，眼泪不可控制地落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

她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很咸，很苦。

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她松开了他，转而缩进被窝里，腿搭在他的腰间，手脚并用，整个人几乎呈大字形挂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胸口，真切地感受他的心跳。

她有预感，很快，她就会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很快，她就会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和闻砚笙永不相见。

一想到那个场面，她的心就忍不住抽疼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闭上眼睛，身旁的男人的眼睛就睁开了，眼神也很复杂。

闻砚笙最近总觉得奇怪，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唐果像一只蒲公英，很快就会离他而去，而自己怎么都抓不住她，最后只能空空如也。

他也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而就在刚才，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分明能感受到唐果复杂的眼神中的情绪。

他不明白唐果看他的眼神为什么又是落寞又是低落，亦或是伤心，夹杂着他看不懂的其他情绪，不舍？庆幸？还是叹息。

他探究不了里面的奥秘。

他同样尝到了她眼泪的味道，真心实意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揪心的气息。

她闭口不谈，他也不好多说，不知道这种错觉还要持续多久。

——

唐果也想不到，自己离开得这么突然，就在那么普通的一天，那么平常的一天，她记得，前一刻，她还和闻砚笙在床上腻腻歪歪，说要去哪里吃好吃的，闻砚笙还答应带她去撸猫，还答应给他做模特。

然而，下一刻，她刚挤了牙膏，眼前一片白光后，她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也彻底模糊，直至消失。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彻底从肉体中剥离出去，恍惚间，甚至还能听到闻砚笙在叫她的名字。

她也好想像平时一样回应他，撒着娇让他抱抱，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一次，她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有了肉体，心痛的感觉为什么还是这么明显，这么清晰？

她被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唐家人也都聚集在了医院里。

“怎么回事？”唐慕凡急匆匆的跑过来时，身上的衣服都是乱的，看得出来很匆忙。

闻砚笙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语气中难掩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唐慕凡的脸绷着，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未必，别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揽。”

唐慕凡觉得，应该是唐果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身体向来不好，和闻砚笙在一起之后，肉眼可见的健康了许多，但许多隐藏的东西他们用肉眼都看不到。

自家妹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并不怀疑闻砚笙对唐果的用心，但唐果像只泥鳅，想让她去医院，这事还真不是和轻易能说服她的。

一个小时后，唐果从检查室里出来，几个医生都连连摇头，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怎么回事？”唐慕凡的脸色很凝重。

这些医生脸上的表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医生开口：“唐小姐的身体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妹妹为什么会忽然晕倒？你别说她这是鬼上身了。”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不相信这种迷信，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检查报告显示唐果的晕倒确实没有任何原因。

唐慕凡的脸色隐隐阴沉，“我每个月给你们开那么多工资，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大眼瞪小眼。”

几个医生顿时愣了一下。

他们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但还是没用，就和上一次的检查结果一样。

他们都有些泄气。

唐果如今和植物人一样，症状都一模一样，但找不出病因来，这真是令人费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