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着。

我都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去二楼查看一下王虎、阿明和厨娘的安危，手刚落到锁上，忽然吱吱吱的指甲划墙声，再一次传来。

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尖锐刺耳。

我忽然愣了一下，手停下来。

不对，不能出去。

按照老杜的说法，我得自己闯过去这一关。

按照外卖订单的规律，凡是我点外卖的顾客，都必定有‘故事’，说不定还是事故。

无论如何我得撑过今夜，明天或许有转机呢？

想到刚才阿光的惨景，这面镜子大有问题。

我啃着指甲，在门口逗留。

指甲划墙声不复存在，几次都是这样，持续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为什么？

嗤、嗤、嗤！

门外隐隐传来重物拖地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比指甲划墙声更粗粝一点，持续的也更久。

呆在这个日眉怪眼的房子里，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每一个声音都值得探究。

我趴在门板上、墙壁上和地板上仔细地听。

声音在固体里传播，四面八方，分不清是从哪里起源。

但它从楼下传来，经过木头楼梯，一点点朝我的房间靠近。

越来越近了。

四周的气温都在降低，我呼吸又开始哈白气。

声音越来越近，到了三楼时，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终于，声音停止，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房门外。

我尽量放缓呼吸，不敢出一点动静。

砰、砰、砰！

门板被有节奏地敲响，同时传来厨娘的声音。

“小李哥，你还好吧？老板让我来看看你。”

一如既往的粗嗓门，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那张面无表情冷漠又长满横肉的老脸。

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声音听着很冷。

我不由自主想起她身上趴着的动物灵。

那些动物灵，明显是对她充满敌意和怨恨，同时又很惧怕。

根据我有限的玄学知识，大概知道一些厉鬼惧怕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杀死他们的凶器。

对于那些动物灵来说，曾为屠妇的厨娘，正是它们所惧怕的对象。

“不用看了，我很好。很晚了，快休息吧。”我故作镇定。

“不行啊，我得看看。”

厨娘语速缓慢得可怕，同时那种嗤、嗤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这一次，是在我门板上。

嗤、嗤，突然变成咚咚，仿佛是在劈砍门板。

不等我开口，可怜的三合板做的门板就被劈开了一道缝。

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映入眼帘。

“卧槽！”

我赶紧倒退几步，抓起旁边的椅子严阵以待。

刚才是阿光，现在是厨娘？

门板被劈了个洞，厨娘手探进来打开锁，吱呀，缓缓推开门。

一股浓雾裹着她，刺眼的青光，令人极其不舒服。

厨娘身上散发着惨白的微光，她手持利刃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我。

下一秒，突然举起刀朝我刺来。

我急忙将椅子朝她扔过去，可椅子却穿透她的身体，砰一声砸到门外走廊墙壁上。

紧跟着，厨娘身子晃了晃，消失在空气里。

我愣了愣，倒吸口冷气，厨娘也死了？

日了狗，今晚到底要死多少人？

还是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房间内温度更低，我甚至冻的发抖。

一南方人，在这季节，于广东，我竟然体会到了北方的数九寒冬。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去，站在门口背靠着墙角，大口喘息，混乱的脑瓜子里，不住地企图分析这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我脑袋太乱了，神马都分析不出来。

倒是手不由自主捏起五雷指。

来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爷爷等着你！

嗤、嗤！

那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回是在头顶天花板。

我咽口唾沫，实际上现在早已口干舌燥，又渴又怕还特么又想尿尿。

一缕花白的头发，缓缓从我额头垂下来。我抬起头，看见厨娘倒挂在天花板，手里的刀，一点一点划着墙壁。

白色渣子掉下来，弄得我满身都是。

原本就斑驳的墙壁，更是残破不堪。

她咧嘴笑，粘稠的口水混杂着腐败的血液，从嘴里滴下来。

我赶紧闪开，啪嗒，那一摊东西砸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厨娘。

她从天花板走到墙壁上，再走到地板，速度极快，狠狠朝我扑过来，刀子乱挥，刀刀致命。

好几次刀尖划过我皮肤，又刺又痛，还冰冷刺骨。

我反而冷静下来，躲闪几次之后，站定不动，等她过来。

厨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再次挥刀斩我脖子。

我一矮身，反而往她冰冷恶心的怀抱里冲去。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我一个五雷指啪，击中她下巴。

紧跟着，有符魔咒的那只手狠狠怼到她胸口。

“看爸爸爱你吧？都给你了！”我冷笑，躬着身往后退去。

噼里啪啦！

就见厨娘身上爆出点点雷光，不住地冒白烟。

她也发出凄厉惨叫，手持刀不住挥舞，却寸步难移：“不、不！”

不什么？不想死吗？可你已经死了啊！

唧唧唧唧唧唧！

一阵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黏糊糊的感觉。

很快我就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了。

一个黑影，从地上蠕动着爬来。

靠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头猪，只是猪已经被开膛破肚，四肢也被砍了，眼珠泛白，在地上不停地像海豹一样蠕动而来。

还有牛、羊、鸡鸭鹅，以各种不同的形态，不住地朝我们靠近。

它们都是血淋淋的，泛白的瞳孔充满怨恨，像潮水一样堆叠。

很快就把厨娘淹没。

我给眼前这一幕吓到，甚至一时忘了躲避。

地上的动物灵，裹住她的腿脚，有只猪，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破开的腹部，直接包裹住厨娘的脑袋。

紧跟着，我听到了咀嚼的声音。

可是厨娘已经死了，这样的报复岂不是很没意义？

然而我还是图样图森破。

那群动物灵，拖着厨娘往我住的房间走。

我愣住。

去我屋干啥？

一个黑乎乎的阴影，从动物灵堆中挣脱，慢慢蠕动到床对面那面墙壁前停下来，似乎是在扭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