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医院走廊尽头的特殊病房，门外站着两个守卫，一个医生推着装药的车子过来。

两名守卫立刻警惕的站起来：“你是什么人？”

医生抬起头，他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夏医生说给这个病房的病人换一种新药，他有一个手术走不开，让我过来。”

两名守卫刚要说什么，突然一阵眩晕，倒下了，医生把他们拖到旁边的长椅上，靠坐着，装作两个人依然坐着的样子。

周青山正在病房看电视，电视机里还在报道他的事，他有些烦躁，家里早就派人到上面疏通了，可是没人敢应他的事，他家有些权势，因此并不将检察院放在眼里。

看到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他也没有多在意：“今天换药的时间怎么提前了？”

停顿了好久，也不见人搭话，来人已经到了眼前：“我是来取你欠我的东西的。”

周青山抬眼，看清来人的面孔，然后眼里出现了惊恐：“你，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会在这里，还没取你的狗命，我怎么敢不活着，周青山，你活得够久了吧，也该接受惩罚了。”

然后在周青山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枪抵住他的胸口，轻微的一声，血液很快喷了出来，周青山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来人很满意自己的行为，慢条斯理地把枪放到装药的盒子里，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夏瑞清最近可真是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电话里田宇的声音有些急。

“你先守着，看好现场，我马上就来。”然后不做一刻停留，立马去天和医院。

“怎么回事？”夏瑞清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田宇在一旁询问一个护士，赶紧过来。

“门口的守卫说，大概上午八点的时候，有个自称医生的人过来，和他们聊了几句，说夏医生要给周青山换一种新药，然后两个便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迷晕了，这里是顶层特护病房，又在顶楼，平时没什么人上来，幸好有个小护士偷懒，跑到这层楼打电话，她发现门口的守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觉得奇怪，走近一看才发现两个人都被迷晕了，立刻喊了医生过来，夏医生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周青山。”田宇一字不漏的汇报着。

“用的是什么？”夏瑞清已经脸色发黑了。

“消音枪，不过，也算周青山命大，他的心脏长偏了一点，不然这么近距离，神仙也救不了，杀手估计以为他肯定死了，所以没有补枪。”田宇发现坏人总是运气好。

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还没结束，警方把这一层都包围了。

夏瑞清让田宇先把那个叫人的小护士喊过来，显然小姑娘有些惊魂未定。

田宇安抚她的情绪：“你别紧张，这是我们检察官，把你知道的情况再说一遍。”

女孩子显然刚哭过，抽抽噎噎地说：“我最近刚谈了个男朋友，我们院管的严，平时不允许我们在医院经常看手机。我男朋友今天生日，我就想和他商量一下晚上要去哪里庆祝。因为下面都是医生护士，我就想到顶楼来，我本来是在走廊那头打电话的，打着打着就不自觉走过来了，然后就看到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刚想离开，就看到其中一个好像身子倒了一下，我觉得奇怪，就走近看看，然后就发现这两个人都晕过去，我抬头从门上的窗户往里一看，就瞧见那个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真的不关我的事。”

夏瑞清吩咐旁边的女警将她带下去，田宇合上本子：“今天上午，天和的监控系统被黑客攻击了，所以前后有半个小时没有画面，不过她说的应该是实话，我问过护士长了，这小护士来天和医院七八年了，也查过她的通话记录，事发当时她确实在通话。”

夏瑞清微皱着眉：“行了，两个便衣醒了吗？”

田宇过去把两个便衣喊过来。

夏瑞清看着两个年轻人：“迷晕你们的人看清楚了吗？”

“没有，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其中一个开始回忆道。

“中年人？有什么特点没有？”夏瑞清皱皱眉，怎么会是中年人。

“就是中等身材，不算高，175左右，特点，没发现什么特点，哦，对了，我当时好像看到过他的手，他手上有薄茧，我以为是握手术刀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长时间握枪造成的。”

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夏瑞清倒是不意外。

田宇做完记录，皱着眉说：“头，看来不是神秘人做的，我们的便衣应该都认得神秘人的背影，那会是谁？周青山的仇家？”

手术室的灯暗了，有人推着车出来。

夏瑞清上去询问：“瑞安，周青山的情况如何？”

夏瑞安看起来有些疲惫：“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失血过多，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把取出来的子弹交给夏瑞清。

“田宇，把子弹带去化验，瑞安，辛苦了，正好我也要回家，顺路送你回去休息吧，看你这么累我不放心。”夏瑞清是很喜欢这个堂弟的，他既没有富家子弟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又很努力上进。

“嗯，也好。”夏瑞安现在真的很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夏瑞安只是靠在窗户上，盯着外面出神。

“周青山的确可恶，但是究竟是什么恩怨，要杀了他，连等到法律审判都来不及，还是，那个人已经不相信法律的正义了。”

他有些疲惫，虽然不是第一次处理枪伤，但是暗杀还是第一次，还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想想都后怕，他不是圣母，但同时也不赞同这种滥杀行为。

夏瑞清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法律是不是公正，以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现在呢，最近查出来的贪官污吏，哪个原来不是有头有脸的，谁又能想到真面目会是这样。

夏瑞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接通：“喂，外婆，怎么啦？我在回去的路上，有东西带给妈，好的，嗯。”

放下手机，夏瑞安对开车的夏瑞清说：“姐，麻烦先去下我外公家吧，外婆说有东西带给妈，我取下就走。”

回夏家顺路会经过莫家，所以肖扬经常会让夏瑞安下班顺路带东西回去。

门口的保安很熟悉夏瑞清的车牌，让她直接把车开进去，进去拿上东西，没一会两人就出来了。

一出门看到安叔在和一个年轻司机说什么，夏瑞安小时候没少来这里，对安叔也是很尊敬的：“安叔，都这么晚了，您还吩咐人家办事啊？”

安叔转过身：“哟，是瑞安少爷和瑞清小姐啊，哪里有什么事，我是让他明天一定要记得去洗车，不然时间长了泥洗不下来，这小子，记性真差。”

安叔很和蔼，这些小少爷小小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夏瑞清看到旁边停着的那辆车，的确很多泥：“这是开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多泥？”市区是不会有这么泥泞的地方的。

“哦，前天送苏小姐去太和镇祭拜她父母，那里路不好走，下午又下了雨，所以车上溅了一些泥。”

“苏姨？她老家在太和镇？”夏瑞清并不清楚苏玲的情况，只是听到太和镇的时候愣了一下，前两天刚查到太和度假村的线索。

“是，她父母就葬在太和度假村旁边的公墓。”安叔笑着解释。

“哦，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因为时间不早了，夏瑞清他们很快就告辞了。

城西的别墅里，顾承均有点气急：“父亲，您为什么要去暗杀周青山？”

顾威盛正坐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因为他不想接受惩罚，周家正在动用全部关系试图救他，他既然不知悔改，那就让我来动手好了。”

他说的很轻松，似乎刚刚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一只猫猫狗狗。

“不是说好让我们来处理这件事？”顾承均不太敢和父亲说太重，因为他知道惹怒这个人的后果。

“我是说过让你们处理，但你们呢，这么久了，你们有具体行动吗？再说，法律的惩罚，怎么比得上亲自动手来的痛快解恨。”顾威盛很平静的说着这些话，似乎他没有食言。

见顾承均没有答话，他继续道：“反正伊娃最近也不在荣城，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以后的事我会处理的。”

顾威盛这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顾承均惊愕的抬头，他知道顾威盛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赶紧出言：“不用了，父亲，我可以的。”

“可以？你以为夏瑞清就真的查不到你身上？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同情心，这些人是不需要同情的。”他的声音突然升高，听着骇人。

顾承均跌坐在沙发上，“一定要杀了他们才能解恨吗？非得用血来偿还吗？”

“鲜血是最好的祭奠，他们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上天的仁慈了，该把欠我的还给我了。”他不是在说，而是在宣誓，宣誓这几个人的生命要终结了。

顾承钧知道他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更改，瞬间觉得后面的事会失控：“最后一个问题，父亲，贺华安是你的人吧？他想报复贺为民，但是没有理由偷拍周青山。”

顾威盛喝完最后一口酒：“他想搞垮贺为民，但苦于没有能力，我想他帮我调查周青山，我们各取所需。”

得到答案的顾承钧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