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开阔，来往商船络绎不绝。

一艘不起眼的货轮上，姜明昭站在船尾眺望远方。她思绪飞转，不时低头打量河水，企图凭借眼力观察出水流的流速。

心脏突然悸动，心跳加速，全身的骨骼都开始又痛又痒，姜明昭几乎没有办法保持站立，痛苦地瘫倒在甲板上。

守在一旁的手下没有丝毫犹豫，半拖半拽地将人带回船舱。

龙凌云和姜厄离就被看押在这间船舱内。两人看见情况明显异常的姜明昭，一个疑惑一个心惊。等反应过来这是某种药物成瘾后发作的症状，龙凌云的目光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姜厄离身上的绳索全部绷紧，似乎下一刻就会断裂。

“都滚出去！”

面对姜明昭突如其来的暴怒，看守龙凌云和姜厄离的手下一脸平静地离开船舱，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姜明昭瘫坐在货箱旁边，双手颤抖着摸索身上的药剂。她当着姜厄离的面，给自己来了一针。

几分钟过去，姜明昭终于缓过来，但面色依然惨白。她将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给姜厄离比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

“周岳。”

名叫周岳的男人，也就是把姜明昭扶进船舱的人，上前撕开姜厄离脸上的胶带。

“什么情……”

“捂上！”

姜厄离又被封了嘴。

姜厄离用目光询问旁边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姜明昭瞪过去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自己人”。

姜厄离又看向船舱外，姜明昭摆手让周岳出去清人。

等周岳重新回来，表示没人敢靠近之后，姜厄离开始调动灵力。在另外三人惊疑的目光中，姜厄离挣脱了绳索，她撕掉自己脸上的胶封，走到姜明昭身边。

姜厄离脸上还带着迷彩，她捡起已经空了的试剂瓶，盯着看了几秒，随手一扔。用目光询问：什么打算？

姜明昭指了指楼上。

另一边，周岳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和姜明昭同批潜入灰色三角区卧底的人员之一。周岳示意龙凌云不要出声，给她也解了绳索。

龙凌云和姜厄离的脚步很轻，姜明昭的脚步很虚浮。周岳目送三人走上船舱二楼，自己则是站在楼梯口警戒。

二楼的窗户都是封闭的。

姜厄离叹了一口气，把人扶到简陋的床榻上，询问现在的局面，以及需要她们两个做什么。她并不认为姜明昭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绑来。

龙凌云亦步亦随，站在姜厄离身后。

“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姜明昭说。

从一开始，截走了药物研发团队的就是迦楼罗。她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翁煞一行人在多帕势力范围内多方搜寻，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之前姜明昭传回的消息中说迦楼罗狡猾，这个女人确实狡猾。她不但让翁煞无功而返，还让对方给自己做了挡箭牌，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迦楼罗早早地收买了桑卡。

多帕太过嚣张，被各国政府剿灭后，迦楼罗率先得到了遗留的财富，并控制了叶瑾安在内的研发团队。与此同时，迦楼罗将得到的好处大半都给了桑卡，不但让桑卡答应潜伏在翁煞身边，也让翁煞误以为，多帕落网后最大的受益者是他。

“我们一批本是五人，周岳最早潜伏进翁煞的势力，也最先发现了异常。他和我们的另外一个人，靳哲，发现翁煞手里的东西其实无关紧要，便开始顺着桑卡展开调查。”

“靳哲沿着桑卡这条线摸到了迦楼罗，但彼时我们无法确认迦楼罗的底细，只知道她是某国的一个女性贵族，于是我和关辰假意投靠了迦楼罗，用靳哲的性命作为敲门砖。”

姜明昭顿了顿，继续解释：“桑卡疑心重，下套钓出了靳哲，我先他一步向迦楼罗告发，保住了还在翁煞手下的周岳。”

周岳、关辰、靳哲，“还有一个人呢？”姜厄离问。

“那个废物负责我们和组织的联络，却不知道为什么，经常联系不上。尤其是周岳从翁煞那边离开后，我们就彻底失联了。”姜明昭说，如果不是因为联系不上线人，迦楼罗的信息也不会总传不出去，只能趁外出的时候将情报扔进大使馆。

扔进去后能不能被发现，能不能被重视，能不能被转交，都无法得到保证。

“你们应该早就到南疆了吧，先前因为迦楼罗的人和翁煞起了冲突，所以无功而返。那一次，其实是迦楼罗在祸水东引，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乱局。”

听到这里，龙凌云冷冷地在姜明昭面上扫了一眼，问：“那天我们撤退后，收到的消息是你传递的吧，既然知道迦楼罗在做局，为什么不说明？”

“我在等你们。”姜明昭说，“我原本还担心，如果来人不配合，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幸好……”

幸好是姜厄离。

“我刻意在研发中心等人，是因为有件东西，我必须确保它被递交到总指挥官手上。”姜明昭每说几句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但她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体情况，只将一块存储芯片递给姜厄离，“尽快回去，尽快上交。”

姜厄离突然手抖了一下，连忙塞给龙凌云，“你拿好。”

姜明昭告诉她们，稍后河道分流，货轮会行驶到河滩，换小船。

换船的时候就是她们脱身的机会。

“你们的装备在楼下，我靠过的箱子里。船上有监视我的人，长着络腮胡子的就是其一，到时候我会和周岳带一部分人避开，你们走到时候记得帮我解决那个眼线。看装备，你们都是狙击手，如果能给我一枪，那就最好不过。”

姜明昭仔细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让两人准备稍后离开。

“我留下，跟你回去。”姜厄离突然开口。

“别胡闹。”姜明昭抬手往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却没什么力气。

龙凌云收好芯片，开口依旧直截了当：“我不批准你的行动。”

感情这俩人都觉得自己是无的放矢？

姜厄离也没生气，伸手在姜明昭眼前晃了晃，语气笃定：“你的眼睛，续航时间不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