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落地，云墨白轻声道：“出口就在湖底三米处，那里有个一人多高的天然山洞，往前一里外就是……”

“别说话，我先给你驱寒。”舒瑾萱打断云墨白的话，盘膝而坐，手掌平放在他的后背，将内息缓缓的注入。

云墨白不再言语，身子的寒气渐渐去少。一炷香后，云墨白摇摇头：“可以了！”

舒瑾萱缓缓收手，看了一眼天色，然后站起身，抱起了地上的琴：“如今刚刚天黑，我们现在就走吧！”

舒瑾萱说完，云墨白不动也不语。舒瑾萱疑惑的看着云墨白：“怎么了？是不是还冷？出去就好了，让婢女给你熬一碗驱寒的补汤就好了。”

云墨白摇摇头，看着舒瑾萱，眸光绝艳哀伤，半响，嘴角轻启：“你自己出去吧！我愿意留在这里。”

“什么？”舒瑾萱一惊。

“你没听错。”云墨白点点头，目光看向天幕，缓缓开口：“萱儿，你可知身为云族少主，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多重吗……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与你远离一切尘世烦扰……”

舒瑾萱身子一颤，云墨白继续道：“这里不失为一方净土。”

“你……”舒瑾萱小脸一变，立即伸手拉起他的身子，断然道：“不行！”

“为何不行？你告诉我，为何不可以？”云墨白被舒瑾萱拉起，声音拔高了一分。

云墨白的声音高，舒瑾萱比他的声音还高：“反正我不准你留在这里，你看看这里，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吃鱼，你想死是么？那样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番心血救你？平白的还跟着你遭了这么些日子罪，我是为何？犯贱么？”

“安于一生，何其平静？我如何能饿死？”云墨白摇摇头。眸中意志坚定，根本就不是在说笑：“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出去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大好的尘世，你在这里孤苦一人，有何乐趣？”

“我不要乐趣，我只要平静。”云墨白摇摇头。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舒瑾萱气恼的瞪着他：“我们是人，自然脱离不了尘世。万千红尘，放眼天下，河山秀丽，如此繁华，你何苦逼迫自己？”然后拉着他就走：“跟我走！”

“萱儿，你让我出去看着你和别人双宿双栖么？你何其残忍！”云墨白被舒瑾萱拖着，幽幽的说了一句。

舒瑾萱身子一僵，立即的停住了脚步。

“你知道我爱你，可是你可知道爱而不得的苦？”云墨白眸光幽幽，碧海深波中一片痛苦之色：“为何你不爱我？”

“不是！”舒瑾萱立即断然道。

“不是么？那你告诉我，哪里能说明你爱我？”云墨白反手扳过舒瑾萱僵硬的身子：“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可是，萱儿，你的心就像是一块石头，我好像怎么焐都焐不热……而你身边又有那么多爱你的人，蓝景诚、夜亦然……嗯，还有雷诺那个傻小子……？”

“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他们的……。”舒瑾萱立即摇摇头道。

“抛开这个不说，即便没有他们，你愿意接受我么？”云墨白看着舒瑾萱，近在咫尺，他清晰的能看到她如水的眸子中倒影着他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沉醉其中，一辈子不出来。

“我……”舒瑾萱看着云墨白，他的眸中清晰的倒影着自己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只要看一眼，便不受控制的沉醉其中。想起两个人从相识到至今的一幕幕……她终是垂下了头。

“我就知道，你走吧……”云墨白眸光一瞬间黯淡无光，手无力的松开舒瑾萱的手，向石屋中走去，清淡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走之后，我会将山崖的出口封死。我们……永世不再见面。”

永世不再见面……永世不再见面……

舒瑾萱脚踩树枝，站在水面出口处半响，脑中想着有关云墨白的一幕幕。初见，她在灵空寺的后院里挖金子，谁想到他会从天而降，不仅知道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而且最后还拿走了他半袋金子。

第二次她在池水里本来打算洗澡，他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以为她想不开要自尽，于是闹了一个大乌龙，二人打斗了一番。后来因为婉儿为了她受伤，命在旦夕，她去青楼找他，然后以一个条件换了婉儿一命……

她与夜亦然单独相处，他那夜疯狂的吻……

如此一幕幕，是铁打的人也禁受不住会动心，更何况如今的舒瑾萱不再是铁打的人，如何能不动心？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滴下，一丝理智被吹的烟消云散。舒瑾萱猛然转身，向着石屋飞身飘去。片刻也未曾停顿，身子直接的停在了屋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身影，静默而苍凉。舒瑾萱再也控制不住，快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哽咽道：“云墨白，你的爱叫我情何以堪？”

云墨白的身子猛的一颤，然后猛的回头，当看到舒瑾萱，苍凉的目光一瞬间溢出欣喜的神色，随即又染上深深的痛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舒瑾萱脸上的泪痕，心似乎被揪起来一般，再也不受控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舒瑾萱身子一颤，但是并没有躲开。

四片唇瓣相融，清洌甘甜的气息缭绕在彼此的唇瓣，浓烈而甘醇。心尖上都带着颤意，两个人的身子都轻轻的缠着。

缠绵入骨的吻，吻尽了彼此口中的气息，云墨白一双眸子染上了浓浓的沉醉之色，凤目深海之底是浓浓的痛苦之海，脑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要了她，怀里的是自己所爱的人，另一个则是立即反对，不，她是姑姑的女儿。如何能要？

痛苦与爱交织着，似乎要将云墨白整个人焚烧殆尽。

舒瑾萱脑中同样在做着天人交织。她明知道此时根本就不对，根本就不应该，但是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让云墨白减少一分痛苦，不知道如何能回应这份爱。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于云墨白，她没有心动是骗人的，可是痛苦并不少于他。

许久，舒瑾萱终于喘息着推开云墨白：“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