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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书的路上，王怡馨又说了很多关于苏温琪的事情。

但其实陈遂意不太感兴趣。

到最后陈遂意只记得苏温琪家是鹿南最有钱的人家，她的叔叔在京北当官，而她本人在学校横行霸道，说一不二。

“所以，班长这个人，惹不起。你之后最好也躲她远点，别和她起冲突。”

陈遂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事实上，她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不远处那只蝴蝶吸引。

“你在看什么？”

王怡馨也顺着她的视线好奇地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陈遂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在那朵小花上的蝴蝶，笑得很温柔：“蝴蝶。它在晒太阳。”

像是听到了陈遂意的声音，那只粉蝶竟然配合地扑了扑翅膀，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下，格外晶莹与美丽。

“咦。很漂亮诶。”王怡馨也觉得惊奇，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蝴蝶坚强地在这里晃荡。

但她的惊讶一瞬而过，因此她难以理解陈遂意为何如此兴致勃勃，甚至停下脚步只为多看它一眼。

“意意，你很喜欢蝴蝶吗？看得这么专心。”

陈遂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只翅膀微微颤动的蝴蝶，她摇头，柔声回道：“不是。我只是想等它飞起来那一刻。”

“诶？”王怡馨不解地陪着她等在原地，“那有什么特别的吗？”

话音刚落，蝴蝶就翩翩飞过，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陈遂意终于舍得跟着王怡馨往前走。

“蝴蝶寿命很短，它很难熬过这个冬天。”陈遂意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串光洁的佛珠，她的目光有几分游离，她就在游离之中慢慢说道，“所以我想看它飞起来的那瞬间。会让我想到……”

低声呢喃的陈遂意，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淡，王怡馨要非常仔细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说：“会让我想到，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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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对苏温琪并不感兴趣，但命运作祟，她却频频知晓关于这个女生的事情。

比如现在。

陈遂意只是回家路上没经得住诱惑，排队买了一串校门口的苕皮，然后就爱上了那味道。于是又不辞辛苦，重新排队买了豆腐皮、年糕、茄子还有一大把肉串，不知不觉地，竟在外面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以至于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撞见了一出好戏。

苏温琪把周栖野堵在了小区门口那棵大榕树下，嗓门还特别大。

“周栖野，我有话对你说！”

路人甲陈遂意表示不想听，她只想回家吃串。

奈何两人就杵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情此景之下，陈遂意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从两人身旁路过。

叹了口气，陈遂意停在了保安室门口，见保安老爷子闻着味望过来，她笑得无辜，把烧烤打包袋提了起来，问：“老爷子，要来点吗？”

几串烧烤换一张凳子，陈遂意觉得很划算。

她坐在保安室，撑着头发呆似地看着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人。

准确来说，是苏温琪单方面地对周栖野动手动脚。

在学校趾高气昂的苏温琪，到了周栖野面前，竟变得小心又卑微。

苏温琪扯着周栖野的一小片衣袖，动作小心。

陈遂意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我哪里不好，你才不答应我？”

从陈遂意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周栖野无奈的眉眼。

他轻轻地从苏温琪的拉扯中挣脱，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清澈：“班长，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知道的，我读书很差劲，再因为别的事情影响成绩，我爸会把我腿打断的。”

陈遂意无意偷听他们的对话，偏偏在万籁寂静的夜晚，少年少女的声音格外清晰，就连吃着串的保安老爷子也悄悄关掉了收音机，竖着耳朵听着年轻人情情爱爱的那点事。

“我给你补习！我保证周栖野，我一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苏温琪一反她的高傲姿态，红着眼向眼前的男生保证。

不知为何，陈遂意蓦地想起今天王怡馨提起苏温琪时的表情，又愤怒又憋屈。

用王怡馨的话说，嚣张跋扈的性子，偏偏配上了有钱有势的身世和名列前茅的成绩，直接完杀，组成了说一不二的苏温琪。

可现在这个低声下气的女生，就像是披着苏温琪的壳，实质换了一个人那般，卑微得让陈遂意都没忍住挑了挑眉。

周栖野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摇头：“班长，对不起，我太笨了。”

“周栖野，你不笨，你相信我，相信我真的可以帮你把成绩提上去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温琪还在苦苦哀求。

周栖野却慢慢皱起了眉，薄唇紧抿，看起来冷漠又无情。他下了最后通牒：“苏温琪，你教不会一个不想学的人。回家吧，我给你叫了车，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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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坐在保安室吃完了那堆烧烤才和老爷子告别。

却不想，刚推开保安室的门，就与折道返回的周栖野撞了个正着。

周栖野成绩不好，脑子却很灵光。看到陈遂意手上已经空了的大包装盒和她泛着油光的唇，心里很快明了。他却没点明什么，只是笑了一下，主动招呼陈遂意：“好巧，陈遂意。”

陈遂意也没料到会这么凑巧，愣了一秒，然后对着周栖野点头。

两人住在同一楼栋，所以不得不并肩走一段路。

周栖野看着陈遂意把打包盒扔进垃圾桶，突然开口问她：“你都看到了吗？”

他没提苏温琪，但陈遂意心知肚明。

陈遂意回头与他对上视线，神色坦荡，爽快地点头。

周栖野倒只是哦了一声，没再开口。

直到两人在电梯里摁下各自的楼层，周栖野才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话。

“陈遂意，其实这个学校很多人都喜欢我。”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陈遂意不解地抬头望他。

周栖野的五官立体而深邃，骨骼感极强，因此他不笑的时候其实会让人觉得强势而凌厉。

“她只是错把喜欢当成了喜欢。”

陈遂意并不害怕周栖野此刻很凶的气势，她只是因为他的话，微微勾了勾唇，以示自己听见了。

在电梯门开那一刻，周栖野看着陈遂意，认真地问：“所以这件事你会保密，对不对？”

等待着电梯下一次停顿的陈遂意站在最里处，她看了几秒周栖野，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周栖野这才咧嘴笑开，两步走出了电梯，背对着陈遂意挥手：“拜拜陈遂意，明天见。”

等到电梯门已经全然关上，陈遂意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明天见”，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容。

这个人，拒绝别人的时候那么不留情，事后却拐着弯地维护女孩子的名誉。

陈遂意想，周栖野之所以会是万人迷，倒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