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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野察觉到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究竟是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只是那个晚上，站在舞台下的周栖野，视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隐藏在最后的身影。

她偶尔会与他对视，但大多数时候没有。

而他与她眼神相撞的每个瞬间，周栖野都会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只会出现在全力奔跑后的心跳加速，居然会因为陈遂意的注视而悄然萌生。

如果说这种悸动他尚且能够忽略。

那么最奇怪的事情在于。

陈遂意提着那个被他拒绝的鞋盒，对他说再见的时候，周栖野的脑海里竟升起了一种荒谬的念头。

不该拒绝的。

他突然，很想穿那双AJ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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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没有解散。

它因为陈遂意又重新活了过来。

陈遂意私下问过尤盼，尤女士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尤盼会没有未来。

当时尤盼沉默了很久。

这还是陈遂意第一次见她哑言又无奈的模样。

沉默了很久的尤盼最终回答：“尤女士讨厌所有的高知分子，让我读到高中毕业已经是极限。所以……”

为什么讨厌？

所以什么？

尤盼通通都没有说。

她只是对陈遂意说，她很开心，是陈遂意的出现让她发现，原来自己还可以坚持两年。

就这么没有未来地再坚持两年。

也许有一天会突然看到出路呢？

毕竟尤盼偶尔，也会奢望关于拥有Echo乐队的往后。

如果真的可以坚持下去，那她一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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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陈遂意。

那场偷钱闹剧之后，陈遂意有在微信上问他后续，还问需不需要帮忙？

后续是什么？

季时晏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钱没有被偷，只是被花光了。

李强迷上了游戏，他把所有的生活费都投了进去，但还是不够。

充值、装备、段位，他爱上了在游戏里叱咤风云，所向披靡，受人尊敬的感觉。

想多买一个皮肤。

还想再买一件装备。

段位上不去，花钱找代打。

游戏就像一个无底洞，好像无论投进多少钱，也不会泛起一丝波澜。

所以他也不会觉得有太多花钱的愧疚。

不知何时，开始上瘾。

就像吸食毒品的人，深深沉醉于那虚无的快乐与荣誉。

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拟不可碰，他也甘愿沉沦。

李强彻底上瘾。

游戏狰狞地吸引着他踏入深渊，一步一步，心甘情愿，毫无退路。

生活费不够，就趁着爸妈不注意偷偷拿走家里的钱。

突然消失的金钱让爸妈生疑，他们怀疑彼此，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

但他们总归是多了几分警惕，李强再也偷不到家里的钱，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班费上。

每一次他都说只要一点，一点就好，下个月发了生活费他就把钱补进去。

那么多钱呢，难道他还能花光不成？

李强没有想到的是，一点又一点，没等他添钱进去，小一万块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空空如也的班费，李强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他从来没有计算过自己到底在游戏里花了多少钱。

以至于这一万块显得格外突兀与沉重。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一万块，简直是天文数目。

他赔不起，也不敢告诉爸妈。

要是被知道投了那么多钱到游戏里，李强肯定自己会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有家里之前不翼而飞的钱，全都会被猜到去路。

他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钱已经没有了。

该怎么办？

李强惶惶不得终日，他每天都在担心，如果哪天突然要用班费，他应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躲过这些灾祸？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那个下午。

他听到前桌让季时晏去小卖部买瓶酸奶，却被季时晏拒绝。

前桌问季时晏为什么，季时晏轻声回答，“我暂时不缺钱了。”

听到答案的前桌眉头紧皱，前桌扫了一眼窗外烈日当空的天，心有不满，一边起身一边咕哝道：“之前自己说要做跑腿，让我们多照顾他生意，现在又清高了，不做了？真的是无语，他家那个情况，不缺钱？我信个鬼。那么大一笔钱，他能凑到？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强知道该怎么做了，哪怕是铤而走险。

季时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遂意来龙去脉，她那边回得很快，问他然后呢？

然后？

季时晏不解，还要有什么然后？

在曹新兴和班主任的逼问下，知道终于瞒不下去的李强崩溃，他哭得鼻涕泡糊了一脸，跪在地上求曹新兴和班主任救救他，他真的还不起那一万块。

曹新兴再恨他把自己当成枪使，也在李强的痛哭流涕中想起自己与他快一年的情谊。

心有不忍的曹新兴叹了口气，也跟着求班主任。

所以最后，班主任通知了李强的父母，还清这笔钱，并且把季时晏叫到办公室，说明白了这一切，让李强给季时晏道了个歉，这事也算就此了之。

【陈遂意：所以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真相？】

陈遂意的反问让季时晏怔然。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曹新兴叫他过去时，也没在班上说是因为什么事。

他沉默的时间里，陈遂意又发来一条消息。

【陈遂意：甘心？】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季时晏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甘心？

季时晏的世界里就没有甘心这两个字。

每一次命运的不公，都让他不甘心地无力怒吼。

可……

那又能怎样？

李强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抱着他的腿求他原谅；曹新兴站在一旁，肉肉的脸皱成一团，低声劝着季时晏，说李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看在同学情的份上，就放他一马；老师和父母更是说，都是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就不要斤斤计较……

站在中心的季时晏觉得很累。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除了接受，他别无他选。

【季时晏：甘不甘心都只能这样。】

许是他停顿得太久，陈遂意没有再像最初一样秒回。

季时晏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她的回复。

是一条语音。

坐在书桌前的季时晏慌忙找到耳机，塞进耳里，才敢小心翼翼地点开。

陈遂意那边很吵。

乐器声，唱歌声，还有刺耳的喧闹声。

“啧，你挺善良啊。”

她刚说了一句话，季时晏便听到有男生在喊大小姐，少女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然后是凳子拉开的声音，顿了两秒，她才继续对他说道。

“行吧。好好学习，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