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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的挑衅让精英男面色不善。

他阴沉着脸，质问陈遂意：“你是哪家的孩子？说话的口气这么狂妄，也不怕栽个跟头？”

陈遂意不为所动，她甚至揉了揉眉头，只觉无聊又烦闷。

没完没了。

都只会嘴皮子功夫。

精英男又说：“我看你资料是京北人，应该知道京北苏家吧？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给你家里带来什么后果？”

京北苏家。

陈遂意差点被这个说法逗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名门贵族。

陈遂意托着脸的手指缠着一根细细的长发，她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反问：“哦？”

然后顿了两秒，又笑着说：“来，求你。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动我？”

陈遂意的嚣张让精英男心生忌惮。

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捐两栋楼和建奖学金基金张口就来，还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甚至隐隐约约有反向压制的狂妄，这一切都让精英男觉得不太对劲。

背景不明的京北转学生，手上还握着苏温琪做的那一烂摊子事的证据，精英男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天老板正计划着让公司上市，要是这个关键节点，老板的女儿苏温琪掉链子，影响了公司股份，老板怕是会暴跳如雷，连带着他这个秘书也讨不着什么好处。

精英男拿不定主意，选择了让老板做决定。

电话里，老板回得很冷漠。

“不用管苏温琪，想办法把事情压下来。”

此话一出，精英男自然知道不要和陈遂意硬碰硬。

于是，他领着双眼通红的苏温琪给陈遂意道了歉，然后要求她把视频删了。

陈遂意当时看起来有点困倦，眉眼微垂，戴着佛珠的手轻轻摆了摆，然后说：“不够。她该道歉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她不是圣母，要为所有受过苏温琪欺辱的女生发声。

陈遂意会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当初拿到蒋晴晴音频时，曾对她许诺，会还她一个苏温琪的道歉。

等价交换，陈遂意要录音，蒋晴晴要道歉，这很公平，也很合理。

显然，这不是精英男能接受的结果。

与陈遂意僵持片刻，精英男又黑着脸到门外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他没看陈遂意，只让苏温琪走。

“小姑娘，事情做得这么绝，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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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没两天，苏温琪一声不吭地转学走了。

毫无征兆，就连她最亲近的小姐妹也不知道为什么。

谁都不知道原因，除了王怡馨。

那天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陈遂意看到了缩着肩的王怡馨，瞪圆了眼看向自己。

“你怎么在这？”

陈遂意眉尾微挑，问她。

王怡馨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没能说出来，望着陈遂意的眼神难以置信，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无法扼制自己错愕的情绪。

陈遂意也不急，往教室的方向走，语气很淡，“走了，回教室上课去。”

王怡馨沉默地追上陈遂意，一声不吭地跟在陈遂意身后，小心翼翼，宛如陈遂意最忠实的影子。

两人穿过了层层楼道，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陈遂意的身上，忽明忽暗，蓦地让王怡馨心生一种错觉——陈遂意从来不属于这里，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去。

离去。

是了。

直至两人踏着上课铃声又一次走下一层楼，拐弯即是高二（5）班，王怡馨终于没忍住，拉住陈遂意校服的衣摆，等到陈遂意回头看她，她才舔了舔唇，一字一句地问。

“是你？”

王怡馨又说了一次是你。

第一次，王怡馨困惑陈遂意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就是开学时与王怡馨有过一面之缘的蓝发少女。

而这一次，王怡馨不得不联想到更加荒谬的猜测。

绝对的财力，傲慢的资本，还有来自京北的蓝发少女。

一样又一样，组合起来，明明就是视频里曾出现过的京北大小姐。

所以，京北大小姐——

就是陈遂意。

冬天的蝴蝶终于猜出了大小姐。

陈遂意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一件又一件，一桩又一桩，命运就是一根银丝，偏偏要把陈遂意不为人知的一面和王怡馨缠在一起。

所以被她猜出来，也不值得惊奇。

于是陈遂意再次点头，坦然地回王怡馨：“是我。”

王怡馨曾设想过陈遂意的答案。

但她从未料到，陈遂意会这般爽快地承认。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第一次问陈遂意时，陈遂意毫不犹豫的点头。

王怡馨突然觉得自己好笨。

至始至终，陈遂意都没有试图掩饰过，只是王怡馨从来没能看懂。

她看不懂，所以做出自以为正确的错误决定。

甚至差点把陈遂意推远。

而陈遂意，陈遂意……

王怡馨望着陈遂意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无措的迷茫。

所以陈遂意明明就能明白，王怡馨为什么会做出这些决定。

她心里都清楚，却始终不愿意解释。

就像神明，有渡苍生的能力，却总是在无数个瞬刻冷眼旁观。

这让王怡馨想起了第一次对上陈遂意眼睛时，她内心的感受。

冷漠的温柔。

是的。

王怡馨在这一刻顿悟，陈遂意屈身向她伸手，已是莫大的怜悯。

神明怜悯王怡馨，所以才会赋予她置身事外的温柔。

温柔，但藏着冷漠。

王怡馨在想通这刹那，很欣喜，却又很难受。

欣喜陈遂意的温柔。

却又难受她的冷漠。

王怡馨迟迟没有说话，陈遂意却突然伸出手指，主动点了点她的额头，轻笑一声，语气亲昵地对她说。

“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怡馨，要帮我保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