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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盼话音刚落，王怡馨就哭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滴到尤盼的手上，烫得她一激灵，迅速地缩回手。

向来处事不惊的尤盼也惊了。

尤盼的唇拢成O型，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做到说哭就哭的。

陈遂意倒是很淡定。

她随手再抽过一张纸，走到王怡馨面前递给王怡馨，嗓音清澈又温柔道：“我很早就说过，怡馨，别苛责自己。你已经很棒了，要喜欢你自己。”

陈遂意的话没有让王怡馨的眼泪停下。

相反，王怡馨的眼睛就像坏了闸门的水管，怎么劝也止不住，泪水哗啦哗啦往外流。

尤盼最开始还轻声地安慰王怡馨，发现无论怎么说都没用之后，她放弃了言语的抚慰，选择双手抱臂在一旁拧着眉看着王怡馨这副模样。

在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后，尤盼终于忍无可忍，掐住王怡馨的脸颊真情实切地怒吼：“别哭了，王怡馨。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画的眼妆，全！花！了！”

温声细语毫无效果，河东狮吼立竿见影。

王怡馨的眼泪戛然而止，还有一滴盈在眼眶，要落不落，格外滑稽。

“对……对不起。”王怡馨皱着一张脸，格外委屈，小声向尤盼道歉，“我不是故意的，那，那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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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计划两小时完成的妆容因为王怡馨的狂哭硬生生地拖到了三小时。

终于可以为陈遂意上口红的尤盼感到非常心累。

“好了。”

尤盼放下手里的棉签，对着陈遂意说：“你抿一下唇，就可以了。”

过程太长，陈遂意已经昏昏欲睡。

听到尤盼的话，她又费力地睁开眼睛，点头乖乖抿唇。

收拾东西的尤盼余光里看到王怡馨对着手机笑得格外灿烂，脸上甜滋滋的表情像是蜜蜂落进了甜罐子，开心得要冒泡。

“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尤盼一想到王怡馨废掉的眼妆就来气，干脆一边收着东西，一边刻意阴阳怪气道。

突然的提问惊到了王怡馨。

她吓得一抖，很快把手机盖在了床上，欲盖弥彰地摇头：“没什么，回个消息而已。”

古怪。

真是古怪。

没等尤盼想明白古怪的源头，陈遂意便施施然地揭秘：“沈聿白发的？”

被陈遂意一言说中，王怡馨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没有否认。

话已至此，尤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啧。”尤盼挑了挑眉，故意追问，“沈聿白给你发了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发的他们班表演的妆。”王怡馨格外害羞，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两人，但还是压低声音实话实说。

“哦。”尤盼了然，“就是他自拍呗。”

顿了两秒，尤盼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她没转身，背对着王怡馨，突然问她：“诶，你说奇了怪了。这沈狗，为什么不发在群里鉴赏，非要单独发给王怡馨呢？”

王怡馨的脸因为尤盼的话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分外羞涩地跺了跺脚，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娇嗔地喊尤盼地名字，“尤盼！”

原本眯着眼的陈遂意俨然被两人的互动逗笑，她揉了揉眼，终于清醒过来，“行了尤盼，再逗怡馨可就要急了。”

闻言，尤盼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狭小的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尤盼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沉默本是王怡馨所希望的，却未想，最后打破沉默的，却还是王怡馨自己。

她张了几次嘴才终于下定决心，讷讷地开口：“我……我其实很想问你们，你们会，就是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们会……主动表白吗？”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陈遂意歪着头看王怡馨，问她。

“就，随便问问。”

三人不约而同再次沉默。

过了许久，尤盼终于收拾好了手头上的东西，径直在王怡馨身边坐下，打了个哈欠率先回答：“不会。”

这样的答案完全出乎王怡馨的意料，她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尤盼，瞪圆的双眼是满满的震惊。

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令得尤盼嗤笑一声，她语调散漫道：“干嘛这样盯着我，你以为我会说会吗？”

王怡馨头比脑子快，诚实地点头。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尤盼说这话时身子慢慢往后靠，最后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单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令得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喜欢我才最重要。”

尤女士的人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她爱的第一个男人让她成为了备受争议的单亲妈妈。

而她爱的最后一个男人则带她走向了死亡。

爱让尤女士变得不幸，尤盼不愿重蹈覆辙。

王怡馨从没想到会从尤盼的嘴里听到这般的说辞。

她几乎想要开口问尤盼，所以宋今安和江慎，尤盼会选谁？

但是好几次话都涌到了嘴边，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王怡馨想，尤盼肯定不会喜欢这个问题的。

尤盼答完了，问题便落到了陈遂意身上。

陈遂意唇边带笑，答得轻松：“这取决于我是什么想法。”

“啊？什么意思呀？”

王怡馨从未像此刻一般憎恨过自己的愚笨，她还没从尤盼的答案里缓过神，又因为陈遂意的回答一头雾水。

陈遂意垂着头，手指缠着落在耳边的长发，“意思是，如果我是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就表白。”

王怡馨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

喜欢一个人，难道还会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似懂非懂的王怡馨愣了两秒，选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追问：“可是意意，难道你不会觉得，女生主动会有点丢份吗？”

这才是王怡馨真正想问的问题。

她想要主动，却又怯于往前走。

所有人都说女孩子应该矜持，应该站在原地等着男孩子来追自己，而不是厚着脸皮表达自己的爱意。

王怡馨真的害怕任何会被别人诟病的行为。

所以她不敢迈出第一步，更不敢率先开口。

王怡馨问得如此胆怯，陈遂意却不以为然。

抬眸望向王怡馨的陈遂意眉眼间有一种浑然的霸气与狂妄，以至于她说那番话时，王怡馨不自觉地想要相信，并且一下子听进了心里。

“怡馨，可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陈遂意眉尾微挑，漫不经心的表情迷人又自信。

她冲着王怡馨抬了抬下巴，笑，然后说。

“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