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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回来了。”

果然陈遂意是牵住周栖野最有效的线，刚刚还毫不犹豫往前走的男生，在听到陈遂意名字那一瞬回头。

苏温琪抬头，于是见到少年霎时亮起来的眼。

他眼里欣喜雀跃的火苗在熊熊燃烧，而在这些期待的情绪背后，藏着连苏温琪也能看出的脆弱不安。

周栖野的快乐从来不是因为她。

周栖野的怯懦也始终与她无关。

苏温琪在与他的对视中晃了神。

她的少年从来不会因为她露出这种表情——在苏温琪的记忆里，周栖野永远是胜券在握地笑着，那么稳定、那么淡定，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海，从头到尾波澜不惊。

这个事实，苏温琪在周栖野因为陈遂意警告自己那天知晓，却直到这一天，她才终于舍得承认。

然而，面对回头的他，面对向自己走来的他，盈着泪花的苏温琪只是笑了一下，告诉他残酷真相。

陈遂意不会再回来了。

周栖野，天道轮回，现在，居然轮到你求而不得了。

因为苏温琪的话，周栖野往回走的步伐蓦地顿住。

前方的苏温琪在笑，笑里是解脱、是怜悯，也是苦涩。

周栖野看不懂她的笑，也听不明白她的话，于是他皱着眉摇头：“不可能。”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语调在一瞬间拔高，而面前的苏温琪语气那么平静，显得此时的周栖野有几分歇斯底里，“苏温琪，你别想骗我。陈遂意说过，她会回来的。她向来说话算话，你根本不了解她，你不懂！”

话至此，苏温琪眼里的情绪慢慢流动，到最后，周栖野不用理解也能看懂，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怜悯与心疼。

她在怜悯什么？

又在心疼什么？

周栖野的唇色渐渐苍白，耳边开始响起嗡嗡的声响，一下接一下地，惹得他痛苦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被疼痛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苏温琪的嘴一张一合。

她说：“周栖野，不了解大小姐的也许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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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温琪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画面中心的那个人周栖野很熟悉。

是披着黑长直头发，身姿挺拔，噙着笑看镜头，高贵得像只白天鹅的江清欢。

她双手环臂，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透过照片落到周栖野脸上，像以往很多次一样，是上位人往下看时，浑然天成的讥笑与嘲讽。

苏温琪怎么会有江清欢的照片？

周栖野垂在两旁的手慢慢握拳，苏温琪却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食指点准照片的左下角，是一辆摇下车窗的跑车，和一个模糊却深刻的侧脸。

蓝发，墨镜。

不知为何，在有江清欢出现的照片里，看到蓝发少女那一瞬，周栖野立刻想起在京北看到的那个背影。

同样是蓝色的卷发，同样出现了江清欢。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周栖野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苏温琪，却只见她敛着眸，表情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认不出来是谁对吧？没关系，来看这张。”

另一张照片出现在苏温琪的手中。

她没有递给他，只是慢慢地举起照片，轻笑了一声，问他：“周栖野，那现在，你看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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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谁。

直到关上了房间的灯，单手抬起压住双眼，在严实的黑暗里，周栖野的眼前仍反反复复地出现那张被苏温琪小心翼翼地收回包里的照片。

照片里有一个耀眼至极的女生。

淡蓝色的卷发被扎成高马尾，少女未施粉黛，整张脸却完美得无可挑剔。

像是造物主的宠儿，精致美丽的五官，桀骜不驯的气质，黑色的墨镜被她漫不经心地挂在衣领，墨镜的边沿是妖冶的黑色玫瑰。

江清欢在女生旁边比耶，丝毫没有第一张照片中那种假惺惺的平易近人，脸上真真切切绽开的开怀笑容。

而这个女生，这个让人一眼惊鸿的女生，有着周栖野反反复复默念过的名字。

一模一样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气质。

用力的手臂压得周栖野双眼发麻，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脑海里不停地回放这张照片和京北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陈遂意。

是陈遂意。

居然是陈遂意。

怎么会是陈遂意。

照片里蓝发少女眉峰高扬，干净清澈的眸里有着野性的散漫与闲适，她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了夏日热烈的风，自由又慵懒，桀骜且轻狂，整个人像一把嚣张的剑，恣意地暴露自己的锋芒。

完全不同。

这样的陈遂意，和周栖野记忆里那个笑得不食人间烟火、对一切淡然处之的她完全不同。

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咽喉吐出来。

苏温琪的话充斥在周栖野耳边，合着那些错过的瞬间，汇成一个淡蓝色的密闭盒子，封住了周栖野的世界，闷得他快要窒息。

“陈遂意是真正的京北大小姐。”

当时苏温琪勾了勾唇，脸上有种认输的妥协。

她的手指在刚刚举起的屏幕上一划，一则新闻映入眼帘，而苏温琪的话没有停过。

“但是，很可惜的是……京北的大小姐死了。”

“周栖野，我没有骗你，她真的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