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身影一下便消失了，扬起的灰尘迷了孔祭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自那房间中，一只枯瘦的手臂却在此刻慢慢出现，朝着孔祭而来。怀中的猫咪察觉到了危险，尾巴甩得十分厉害。

见孔祭没有反应，它便一口咬在了孔祭的手腕上，力道之大，让孔祭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枯瘦的手也因为他的移动停留在了空中。

等到孔祭再次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那近在咫尺的手，它努力的朝着孔祭而来，但不知为何，不管怎么努力，都停滞在空中，移动不了分毫。

猫咪窝在孔祭的怀中，好笑的看着这双手，随后用尾巴轻轻碰了碰孔祭的另外一只手，示意他往操纵台看去。

孔祭于是不再理会这个，朝着操作台而去。操作台上只有一个拉杆，以及，一个破损的小丑面具。

“这是……他的？”孔祭拿起小丑面具，下一刻，001的播报出现。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破旧但重要的小丑面具。】

【这是**在最开始时佩戴的面具，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而破碎。佩戴上他，似乎能够看到平时所看不到的东西。】

“名字……被屏蔽了吗。”孔祭皱着眉头，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这应该是小丑劳斯的面具。而现在，名字被屏蔽，是不是代表着……”

“劳斯，并非真名？”

怀中的猫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孔祭回过神来，手臂依旧停在空中，但在慢慢的消散。

“你是什么？”孔祭上前，喃喃道。听到声音的手臂一顿，随后无力的垂了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等了好一会儿，孔祭叹了口气，来到操纵室将开关打开，便准备出去。

“求你……帮帮我……”操纵室中，稚嫩的男声突然出现，让孔祭准备离去的步伐在此刻停住。

“你是谁？”孔祭没有回头，他站在门内，一步之遥的地方，是黯淡的光明。

“求你……救救我。”声音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求助道。猫咪似乎很疑惑孔祭的停顿，他叫了几声，这才将孔祭拉回现实。

孔祭于是不再犹豫，“我不知道怎么帮你，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来后，原本的操纵室几乎在一瞬间变得破旧，就连过山车和轨道都是。这让孔祭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还要上去。

但他需要离开。

所以犹豫再三，孔祭还是前往了过山车上。他坐在第一排，猫咪待在他的腿上，被他好心的用衣服绑住，防止出现意外掉落。

随后，他绑上安全绳，按下了身边的红色按钮。

伴随着一阵让人牙疼的吱呀声，过山车开始缓慢的移动着，朝着前方而去。

周围的场景变得十分昏暗，所有的事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孔祭和过山车，开始朝着前方设定好的终点而去。

过山车开始朝着最高点爬行，在一阵微风吹过后，孔祭突然浑身一颤，他惊异的朝身后看去，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座位，却感受到了许多视线的注视。

伴随着过山车缓慢的爬升，沉思许久的孔祭还是将衣服中的面具拿了出来，随后戴在脸上。小丑面具在接触到孔祭脸的那一刻，发出一阵红色的微光，最后融于孔祭的脸中。

等到孔祭眼前能够看到东西后，他惊诧的看着自己身边，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穿着白衣服，脖子处有着一个硕大的伤口，正在往下滴着血。往后看去，果然，身后几乎坐满了人。

孔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转过身坐好，过山车也在此刻停在了最高点。

过山车许久未动，孔祭觉着奇怪，仔细观察着周围，就看见，在不远处的场外，一个女生，身穿红色的汉服，头发披散，正死死盯着孔祭所在的方向。

注意到孔祭的视线，她微微抬起头，猩红色的眼睛在下一秒流出血泪，随后，一个小丑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在孔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丑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不要！”孔祭惊诧的大喊，但没有任何用。

女生的头颅就这么被小丑所砍下，滚落在地。随后，小丑将女生的头颅踢到了一旁，将她身上的汉服剥下，整齐的放在地上，之后又从一旁将头颅捡起，小心的包好，对着孔祭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扛着只剩下里衣的女生离开。

过山车就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启动，在无尽的愤怒之中，疾驰而下，前方的轨道蜿蜒崎岖，孔祭坐在上面，不知为何，愤怒的心在此刻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等过了好几个弯道，终于，过山车慢了下来。最底下的绿地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尖锐的木头桩子。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孔祭诧异的朝后看去，就见视线之中的所有人，正解开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带，或从上跳下，准确插入底下尖锐的木头之上，或相互残杀。但无一例外的，在濒死之际时，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孔祭，似乎在向孔祭传递着什么信息。但孔祭却什么也听不懂。

“他们在说，救救他们。”身旁的女子在此刻发出声音。她的安全带也已经解开，但她并没有跳下去，只是站在了行驶中的过山车上，随着过山车的前进而左右摇晃。

她看着孔祭，道，“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们了。”

“或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女子说道。

“什么事？”孔祭抱紧衣服中的猫咪，问道。

“杀了它。杀了……那个小丑”女子抬头，一行血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身上的白色裙子也在此刻发生变化，似乎变成了那个汉服女生的白色的里衣。

“求求你了。”

说完后，女生就这么朝下倒了下去，所有的尸体在她倒地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底下的土地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绿草地。

过山车也在她们的消失后，因为接近终点而慢了下来。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被那个女生留在了孔祭的身旁。

在过山车到达终点后，孔祭解开了安全带，并将身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离开过山车的场地后，孔祭找到了一个桌子，他将猫咪小心的放在桌上，随后，打开了女生留下的东西。

果然，是那个被小丑砍下的头颅。

孔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刚刚想要将头颅重新包好，就见原本紧闭双眼的头颅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你好，幸存者。】头颅开口说话，明明是女生的样貌。吐露出来的声音却更加接近于男性的声音。【你有三次向我提问的机会。现在，是第一次。】

【你的问题，是什么？】

孔祭看着这个头颅，许久，他偏过了头。

【你的问题，是什么？】头颅又重复了一遍。

孔祭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他，许久，才开口道：“小丑劳斯......”

话还未说完，便见头颅的神情变得惊惧起来，她的五官因为痛苦而变得十分扭曲，头颅之下的血迹也在此刻出现了淡淡的黑气，朝着孔祭而来。

这是被诡异入侵的人。

不知何种的诡异正在她的血液中、头颅里，蚕食着她最后的灵魂和记忆。

【我认识她。】直播的画面中出现了这么一条弹幕。

【她是第一批进入10号副本的人，是当初一直没有被拉下去的第一名，是我们那时候的大佬。也是......】

【绝狐的创始人。】顶着绝狐副会长的人发出弹幕道。

观看直播的人皆是【！！！！】

【第一批的第一名！？绝狐的创始人！？我的天，这是大佬啊！】有人惊叹道。

【大佬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砍头了？】有人不屑一顾。

【对啊对啊，也没多厉害啊。】

【果然是个女人，这么简单的就折在副本里了。呵呵呵，就这，还大佬？】弹幕之中，各种各样的语言汇聚在一起，嘲笑着屏幕中的女人。

绝狐的本部，曾和她并肩作战的玩家十分愤怒，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花费积分调查着这些口出狂言的玩家，试图给他们一些教训。

“我来吧。”绝狐的副会长收到了十越的信息，“有些事情，由我来说，比你们说要有用。”

犹豫许久，副会长回了信息。

“谢谢。麻烦了。”

“不用，她是我的师姐，我也早就想为她证明了。”

于是，在众人还在弹幕中肆无忌惮时，封号的提示在下一秒传来。

【你们离不开的直播系统，是你们现在所嘲讽的这个人，和她的伙伴们发明出来，并用命在各个副本中安装下来的。】十越加大加粗还变色的文字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你们能见到的十号副本的信息、你们所见到的这些画面，都是她一点点传输回来的。】

【10号副本的直播现在之所以经常断联，不是因为系统并未维护。而是，作为信号塔的她……就要消失了。】

【她救了许多后来人的命。至少，让你们这些口出狂言的小人能在这里发信息。】

【她不是你们口中弱小的、失败的女人，她有名字。】

【她叫许饮无。】

【她是第一黑客。唯一的，连系统都承认的第一黑客。】十越的弹幕发完，画面中出现了许久的空白，随后，系统的播报出现。

【关于弹幕文明的播报.......】

这一播报，几乎将大部分玩家的账号都冻结了。一同冻结的，还有他们的积分。

【最后，许饮无本来不用死去的。但她拒绝了我们的邀请。但她为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拒绝了我们系统的邀请。作为系统，我们确实不喜欢她这种人，愚蠢自大自以为是。但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中，她是英雄。】

【对于英雄。主人说，总要有些偏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