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燕晓彤

周小同醒来时已是深夜。

当蒙蒙的张开双眼，看到床边坐了一个魁梧的汉子，周小同不用细瞧，自是知道此人正是父亲，周康。

周康关切的看着周小同，轻声说道：“小同，你醒了。饿了吧……爹爹给你做了饭菜。”说完转身出了房门。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如金戈挂耳，人已走的没影了，依旧余音绕梁。

周小同此时已不再悲伤。大哭了一场，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好像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被哭走了，无影无踪了。听着父亲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周小同首次感受到了父爱，心头竟有说不出的喜悦感。

周小同没有吭声，静静的坐起，靠在床头上，等待父亲的到来。

周康端着饭盘进了屋，揭开饭盘上两个饭碗的盖子，端出其中一碗，拿起筷子，一并递给周小同，说道：“小同，爹爹给你炒的豆芽菜，奶奶说你最爱吃了，尝尝看，还好吃不。”

周小同并不吭声，伸手接过，扒拉着往嘴里填。周康递过来一个馒头，周小同一把接住，一口咬下。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也确实是饿了。

周小同大口的就着馒头吃着豆芽菜，兴许是饿急了，几口下去，吃的有些猛，扬起脖子直锤胸口。周康见状，也不说话，递来另一个碗来，是一碗青菜鸡蛋汤。周小同把豆芽菜放到大腿上，双手接过汤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伸长脖子，长长的打了个饱嗝。

稍待，又喝了几口，捧着碗想要找个地方放。周康一把接住，也不放到饭盘里，就在那儿端着碗，看着儿子大口吃着豆芽菜。

一会儿工夫，周小同把两碗菜汤外加两个馒头清扫一空，周康接过菜碗放到饭盘上，拿起一杯热水递给周小同，说道：“饭后喝一杯水可以清肠，对练武之人有好处，喝吧。”周小同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心中安定，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看着父亲，不由得叫道：“爹爹。”“嗯，小同。”

周康听着儿子的第一句话，心里悲痛交加，人家的孩童第一句话都是叫妈妈，儿子却是叫的爹爹，而且是在六岁的时候叫的第一声爹爹。周康强忍着不敢去想儿子的母亲，自己的爱人。轻轻的应了一声，说道：“爹爹的豆芽菜做的还可口吗？”

周小同道：“很好吃，几乎跟奶奶做的一样好吃。爹爹，您是跟奶奶学的吗？”周康长出了一口气，回答道：“是啊，我小时候也经常吃奶奶做的豆芽菜，后来，便自己学会了。”

“哦，爹爹，我也要跟奶奶学做豆芽菜，以后可以炒给爷爷奶奶和您吃。”“好啊，你也能做的和奶奶一样的好吃。”

周小同没有回应，父子俩人对望着，一时间都不言语了，屋内静静的，偶尔传来一阵蛐蛐的鸣声。

周小同盯着父亲使劲的看着，良久，突然冒出一句话，“爹爹，带我去找妈妈，好吗？”周康听了，心里震颤，再一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正色说道：“同同，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也懂得道理，爹爹也不瞒你，希望你能像个男子汉那样，不为情绪所干扰，遇事冷静思考，有理有节。”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妈妈被你外公软禁起来了。你外公是一个教派的教主，因与我素有隔阂，再加上也看不起咱家的出身，所以一直不让爹爹与你妈妈和好。要想我们一家团聚，小同，爹爹必须打败你外公。”

周小同脑子里想象着外公那丑恶的样子，不由得替母亲担心，问道：“爹爹，外公会对妈妈不好吗？妈妈肯定过的不好。爹爹，外公很厉害吧，你打不过他？他是武王吗？”

周康说道：“你外公不会对你妈妈不好，毕竟是你妈妈的亲生父亲，只是把你妈妈软禁起来，不让与你我父子会面。你外公的武功很是高强，早已超过武王境界，爹爹我暂时不是他的对手。”心里想起前几次的对决，自己都险些丧命，要不是那老丈人怕女儿以身殉夫，早把自己挫骨扬灰了。想想，妻子过的比自己还要痛苦，起码，自己现在还能和儿子在一起。

周小同问道：“爹爹，是不是非要打败外公，才能见到妈妈呀？你还没有到武王的级别吗？”在周小同的心里，父亲应该是最厉害的才对，可那外公更厉害，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周康道：“小同，不打败你外公，他是不会让你妈妈和咱们团聚的。爹爹现在还没达到那个境界，不过，小同，相信爹爹，快则五年，慢则十年，爹爹一定打败你外公，让你妈妈和咱们团聚，谁也阻止不了咱们。”周康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更是果决。

周小同重重的点头，说道：“爹爹，我一定好好练武，到时帮您打败外公，救出妈妈。爹爹，妈妈长的很漂亮吧！”周康道：“是的，你妈妈很漂亮，而且还很聪明，练功也比爸爸勤快。”停了一下，看看儿子，接着说道：“小同，你现在已经会‘丹田之呼吸之法’了，我观你丹田也有了几点内力，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同同一听父亲说起修炼内力，高兴的说道：“爹爹，倒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内气冲击手太阴肺经的时候穴位处有些沉痛，爷爷说那是正常现象，爹爹，你的武功是不是比爷爷的还要高呀？”

周康笑了笑，对儿子的问题不置可否，说道：“小同，你爷爷说的对，你要明白，越是往后，开通经脉所承受的疼痛越难以忍受，即便是高深的内功心法，也不能减轻苦痛。你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想要使自己变得强大，就要比别人多吃更多苦，小同，你能明白吗？”

周小同道：“爹爹，我明白，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去修炼，为了早日打败外公，和妈妈见面。”“好，小同，你记住，咱家的祖传秘籍是这世上一流的武功心法，只要用心修炼，不会比任何大门派的差。嗯，小同，现在开始修炼内功吧，爹爹在一旁观看，你既可大胆的运气，如有偏差，爹爹会保护你。”“是，爹爹。”

周小同盘膝端坐床上，双手缓缓放在双膝上，闭目，意沉丹田，不一会儿，感觉丹田之气有微热感，双手体质胸前，缓缓内扣，随着丹田的鼓涨收缩，双掌一张一合，做丹田呼吸。一会儿，感到丹田之气暴涨，随即转向双臂手太阴肺经，虽然自己并没有运用口诀去冲击那列缺穴，但鼓涨的内气依然不停的撞击着。

正想加大双掌开合力度，让内气自然的冲击列缺穴，突然，后心传来一股温和雄厚的热气，迅速的包裹住双臂的内气，带到丹田里做包围状，耳边听父亲说道：“手掌慢慢放到膝盖，然后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的推出丹田，收功。”周小同依言照做，一会功夫，收功完毕，感觉丹田异常鼓涨，好像那吸收的内力全都进到丹田里了。

周小同微微睁开眼睛，看看父亲，问道：“爹爹，为什么这么快要我收功呀，我刚开始运气啊。”周康对儿子的悟性很高兴，体质比父亲周广乾描述的还要好。周康武功高于父亲，捏了几把儿子的根骨经脉，便知道了基本概况。心道，看来就练武来说，儿子好像比自己还要高上半筹，首先对修炼心法的悟性就比自己略高。

周康看着儿子那红扑扑的脸蛋，知道儿子心里的伤痛已经抚平，心结也已打开，心中高兴，但又不肯夸赞儿子，平淡的说道：“小同，你运气之法虽然初步掌握，但不够精细，还没有认识到运气的几个关键，对你以后运用口诀开通经脉，有很大的阻碍，也会延缓修炼进度，靠你去感悟，又不知要浪费多少时日。要知道，呼吸运气是所有内功心法的根基，是非常至关重要的一环，现在，爹爹告诉你几个要点，你要仔细听。”周小同连忙恭敬的回答：“是，爹爹，我会牢记的。”

周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气沉丹田要注气不注力，注意更注气，随气而沉于丹田。而这气，要随着丹田有节奏地呼吸而增加、起伏，注意是有节奏的呼吸，决不可忽快忽慢，要保持自己一贯的呼吸节奏。呼吸必须要做到绵、细、深、匀、细、柔、有力，这几点缺一不可。内力在体内也就是内气，内气不是由它来自行在体内晃悠，而是由你运用内功口诀心法，用意来操纵它的流向、速度、大小和强弱。最后，记住，每次开合呼吸得到的内力必须先进入丹田，然后再根据心法，操控内力去开通经脉穴位。刚开始时不要急于求成，打通一个穴位就收功，那时内力也就会增多一些，再冲击下一个穴位时就有更大的把握了，要是连续冲击穴位，一是容易受伤，而来疼痛无比，不是上策。小同，你可记下。”

周小同一边听着父亲的讲解，一边回想自己运功时的情况，觉得很以为是，脑海里不停回味着其中奥妙，不自觉的气入丹田，丹田一下一下伸缩起来，渐渐到了忘我之境。

周康见儿子没有回答，而是闭目收神，进入修炼当中，心想这样也行，这小子感悟的也太快了吧，这才修炼几天，就会不用开合吐纳练气了。

周康无语，摇了摇头，在一旁仔细观察，见儿子就那样坐着，既不盘膝也不运掌，只是双掌慢慢张开，手心向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伸直弯曲着。

周康单手轻轻靠近儿子后背，也不见挨上，闭目运气观察儿子的丹田呼吸情况。意念之下，只见儿子下丹田有节奏的伸缩着，丝丝内气不断进入，后又瞬间冲入双臂手太阴肺经，此时手太阴肺经已聚集了大量的内力，也是有节奏的浮动着，突然，经脉收缩，囤积于此的内力极速冲向列缺穴，来回几次冲击，穴坑边的薄膜被内力冲裂，瞬间张大了口子，内力一股脑的涌入，在穴里打了几个转，轻轻破开另一面壁膜，穿过经脉，来到下一个穴位，经渠穴，触碰了几下，瞬间回归丹田，丹田呼吸逐渐减弱。周康知道儿子要收功了，立刻收回内气，意念回归。

周康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没想到只感觉观察了一会儿工夫，已经到了清晨，这一次运功，至少用了三个多时辰。周康不免咋舌，也是自己太过关心儿子，太过投入，没有去理会时间。想想儿子练气有成，而且悟性极高，确实比自己高了半筹，心中不免高兴。日后见到妻子，交给她一个出色的儿子，也算是对爱人的一个安慰。想着想着不由得嘿嘿笑出声来。

周小同慢慢收功完毕，冲开了列缺穴，内力又增长两点，心里高兴，睁开眼睛正要对父亲讲，一看，天亮了。听见父亲嘿嘿的一声轻笑， 扭头望去，父亲脸色猛的变为正经，甚是怪异。

看着父亲那做作的模样，周小同呵呵呵的笑了几声，缓了一口气，说道：“爹爹，天已大亮了，没想到过的这么快，我还以为刚刚过了一会儿呢。爹爹，我已打通了列缺穴，感觉内力增长了两点，您的讲解真是太重要了，我正好用上，比前两次快的太多了。”

周康怎么也绷不住脸了，微笑着说道：“修炼不仅凭靠自己的感悟，他人的点拨也很重要，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向周围的朋友多多请教，要不耻下问，多多吸纳别人的心得体会，那样，对自己会有很大的帮助。还有一日之计在于晨，以后每天寅卯时辰，停止心法口诀修炼，只要专一运转内力，做丹田常规吐纳练气，等待内气在已有的经脉里充盈时，收功，让内力随意扩散，不用理会。等经脉中的内力扩散或涌入丹田后，再修炼武学功法。”周小同点点头，问道：“爹爹，您又要走嘛？孩儿想跟您在一起。”

周康不愿刚见面就谈离开之事，摇头说道：“爹爹还不走，多跟小同住一段时间。”看儿子听到自己的话并不满意，想来是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走，要长期的留下来。自己又不愿意跟儿子撒谎，哄孩子没有经验，脑子急转之下，想到儿子还不知道他母亲的姓名，这可是个笑话。急忙说道：“小同，爹爹现在告诉你，你母亲的名讳，你要不要听。”

周小同一愣，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的姓名，经父亲提及，赶忙说道：“要听，您说呀。”周康道：“你母亲名叫，燕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