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上课啦？”

“我可以上夜班啊。”

“最近急需要用钱吗？”

阿芳点点头：

“下个月二十八号是我的生日。我看中了这双鞋，想买给自己，作为生日礼物。”

"还不简单，让你那个超级大富豪潘彬彬给你买就好了，用得着自己打工这么辛苦吗？”

在珊珊的心里，男朋友为女朋友花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要他买就没意思了，我想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得！不然我会看轻我自己的。”

“唉！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现在这个社会找只恐龙还比较简单，要找像你这样的人呐，难哦！”

夜深了，巷子里的街灯，昏黄，柔弱。寒风时不时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不得不用力裹紧衣服。

阿芳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忽然，彬彬从巷子的拐角处现身，吓了阿芳一跳。

他深情地道：“我没办法不想你。”

阿芳有点感动了，她咬了咬嘴唇，柔声道：“太晚了，回去吧，我们明天见。”

“别走——”

彬彬从后面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忘情地闭上了眼睛。

“你的脸好冷啊！”阿芳触觉他冰冷的脸颊，不由一阵心疼。

“但我的心里是暖和的。”彬彬凑近她耳畔，梦呓般呼吸，“阿芳，你知道吗？最近忙着赶写毕业论文，好几天没见你了。如果再见不到你，我怕我的心就会被思念融化掉。我在学校到处找你，终于在教室找到了你，你在上课。可我等不及你下课了，我要立刻把我的思念告诉你。看见你坐在电脑后面，于是我就……我没料到会出意外，结果伤害了你。你别怪我，好吗？”

阿芳慢慢地转过身，伸手贴在彬彬冰凉的脸上。

彬彬笑了：“你的手好暖和。”

“我喜欢你写给我的那些话。”

“真的？”彬彬高兴极了，“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写给你，好吗？”

“不要啊，好好写你的论文吧！”望着她娇慎的模样，彬彬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阿芳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粘在了他的嘴上。

他们看了看对方，都乐了。

“好了，你已经见到我了，快回去写你的论文吧！写不好，我可不理你啊。”阿芳推着彬彬，催促他离开。

“放开我姐。”

这时，一个拳头伸过来，狠狠地揍了彬彬一拳。

阿芳定睛一看，是阿风。

彬彬欲还手，阿芳赶紧上前拉住他：“他是我弟弟。”

阿风盯着彬彬道：“我认得你，你就是上次在医院非礼我姐姐的那个流氓！”

阿芳觉得很尴尬：“阿风，不许胡说！”

“姐，你放着这么好的麦克不要，居然跟这个流氓混在一起，你朝三暮四，你自甘堕落，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阿芳忍无可忍，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完了，她自己也懵了。

阿风跑去了麦克家。

他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并表示除了麦克谁也不配当他的姐夫。

但麦克却不领情，反而指责他不该这么对阿芳，他说：“你这么做不是帮我，是害我。其实，爱情就像战争一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你在你姐姐身边，我可以通过你，知道一点她的消息，要是你也跟她闹别扭了，那我还能指望谁啊？”

阿风就这样被说服了，尽管他心中还有一丝不满，但谁叫他那么崇拜麦克呢？麦克带阿风回家的时候，阿芳还在门外等。

阿风在麦克的示意下，说了一句“姐，对不起！”转身入内。

阿芳很惊讶：“你是用什么方法劝服阿风的？”

麦克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告诉他，我需要他在你身边做内应。”

“做内应？”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不然，我怎么跟姓潘的那个小子斗？”

“原来你是这么哄他的。”

“我没有哄他！”

麦克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阿芳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道：“麦克，你要是我哥哥该有多好，从小我就渴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什么事情到了你手里都会变得非常简单，我喜欢这种简单的感觉。”

“通常一个女人要拒绝一个男人，但又不想伤害他，便会说类似希望他是哥哥之类的话。我明白，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教室里一片喧闹，同学们三个一群两个一对，纷纷议论。

阿芳和珊珊从外面进来，见状十分好奇。

珊珊拉过一个同学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小欧老师辞职了。”

阿芳和珊珊面面相觑，十分不解，小欧在她们心中一直是一个有涵养，能沟通的好老师。

“听说她跟研究所的研究生李国庆谈恋爱，而且还准备要结婚。李国庆的妈妈嫌小欧老师年纪大，说她勾引她儿子，来学校闹，弄得人仰马翻。”

“李国庆不就是上次导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那个小帅哥吗？”

阿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小欧老师。”

当阿芳走进教师宿舍的时候，小欧老师正在整理行李。

“小欧老师，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不应该走，你恋爱是你个人的事，犯不着向别人交代什么，男女之间的事哪有谁勾引谁的？这太没道理了！”

“秦芳，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其实人活在世上是很无奈的，我们必须要在别人的注视下生存，适应大家都认可的法则。”小欧老师一边叠衣服，一边平静地说，“现在，我离开这所学校，我和他之间就变成了最简单的男女关系，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指指点点，说这个女老师跟那个男学生怎么样怎么样，我求仁得仁，我很开心。所以，不用再为我抱不平了，祝福我，才是送给我离别的最好礼物！”

望着老师幸福而又自信的神情，阿芳不禁也被感染了。

“哦，对了，请你帮我个忙，务必在明天晚上之前把这个交给国庆，好吗？”小欧老师将一封信递给阿芳。

阿芳愣了愣，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我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对事业没有太大的企图心，学校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工作的地方，有没有都无所谓。但国庆不一样，他是我用整个生命爱着的男人，我不能没有他！”

小欧老师深情地说，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往日平静的校园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阿芳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慌忙挤进人群，顿时一惊。

小欧老师无比安静地躺在地上，地上淌满了鲜血，触目惊心。她的嘴边却还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平静的笑容。

秦芳呆呆地伫立在那里，泪水顺着面庞滑落在地上，心像被什么纠结住，伤痛欲裂。

小欧老师幸福而又甜美的笑容，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无法相信，一个为爱而痴狂的女人，现在竟然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学生宿舍门口，阿芳和彬彬已经等了李国庆一天了。

国庆酩酊大醉，趔趔趄趄地从远处走来。

彬彬和阿芳上前拦住他。

“你知道小欧老师是为什么而死的吗？”阿芳冷冷地道。

国庆看了他们一眼，傻笑着不说话。

“她是不愿意看到你们的爱情被扼杀而死的！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刽子手，竟然是她深深爱着的你啊！”

阿芳说到激动处，落下泪来：

“小欧老师真的很爱你啊！但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她离开学校前去找你，希望你能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避而不见呢？"

国庆愣在那里，良久才进出一句：

“其实，她早就已经预感到了今天的结局，只是对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她不明白，像我这种优柔寡断又懦弱成性的人，注定只能当爱情的逃兵。她太傻了，她实在是太傻了！”

阿芳拿出小欧老师托她转交的信，递给他：“这封信，是小欧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国庆伸出手去，忽然像怕碰到什么似的，飞快将手缩回：“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好，你不看，我读给你听！”彬彬强行按住了国庆，激动地训斥道，“小欧老师已经死了，你连她最后的愿望都不敢正视，你真是个懦夫！你给我听好了——”

彬彬开始读信：

“如果有一天，有一天，国庆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一阵风吹过来，把你的头发吹乱，或者某个瞬间，空气中传来桅子花的香味，你就把那当做是我来到了你身边，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后，就闭上眼睛，张开手指，慢慢伸向前方……，这样，肯定会感觉到一点东西的，那是我把脸贴在你手上，你肯定会感觉到凉凉的，又透着暖意。”

到死，她依然无怨无悔，即使她早就看穿了他。

国庆霍地站起身来，奔向前面的喷水池。

冰凉的池水冲刷着他的悔恨，风轻轻地吹来，池水混合着泪水，在他脸上流淌，恍惚间，他看到小欧正慢慢地朝他走来，回到他的身边。

彬彬和阿芳望着他痛苦的模样，凝住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爱情带来的究竟是甜蜜还是痛苦？

他们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