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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 分类:言情 | 字数:26.2万

38.吃糖

书名: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字数:3504 更新时间:2024-11-25 22:17:29

安陵雪的屋子临街, 与容容打探好消息,将至傍晚,午后的暑气总算消散了些, 人却还是恹恹的, 打不起精神, 将窗子打开, 放进来一阵风, 又把窗口的竹帘放下,挡住多余的阳光,遮蔽一片阴影。

这才觉得爽利了些。

楚言推门而入, 安陵雪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急, 起身去到一旁, 去取炉上烧着的热水。先前容容边嗑瓜子边喝茶, 桌上的茶壶已经见了底,要重新烧一壶才好。

示意楚言坐下, 她点点头,兀自去了窗边,半撩开竹帘,看似闲适,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阿雪, 你喜欢钟离云, 对么?”

闻言, 安陵雪的手一抖, 水壶不稳, 洒偏了些,一滴热水溅在她手背, 激得她手一缩。简单在身上擦了擦,安陵雪没回话,只将热茶泡好,拎着茶壶回了桌边。

几步路,她想了许多。

这几日,她能看得出来,阿言有心事,对她则是欲言又止,却不想是看穿了她的感情,不过有了先前容容的铺垫,她虽诧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言与她一同长大,她们亲近而又熟悉,所以,如果连容容都看出来了,那楚言当是更加明了。

不过,她也不准备瞒着。她与钟离云的事,迟早是要让他们知道的,安陵雪虽然可以不计较世人的眼光,却想得到他们的理解。她本就打算慢慢告诉她们的。

待她坐定,楚言又道:“阿雪,你是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

淡淡的话语随着窗外的风送进耳朵,安陵雪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的,结果没有,她甚是平静,依旧给楚言倒了杯茶。

茶盏送到面前,楚言望着她,问:“你、不想说点什么?”

安陵雪微微一笑,“说什么?你以为我会否认自己的感情,还是会气急败坏?”

楚言咬了咬唇,有些苦恼,阿雪这种反应,她确实没料到,只将事先想好的利弊同她说了,“阿雪,你该知道,你是官,他是贼,而且她还不准备收手。再者来,你爹是不可能同意的,还有你哥,他一直希望你找个好人家。”

安陵雪撇过头,“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

凡事总该试一试,一时不能接受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能接受,总有一天,爹和哥会想通的。

“不,他们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绝对不会!”楚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待安陵雪反驳,又道:“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么?”

安陵雪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动了动舌头,问:“娘?”

安陵如冬,她娘在她小时候便去了,对于安陵雪来说,甚至没留下什么印象,听他哥说,她娘是上街的时候出了意外,死在一匹失控的马下,很不走运,却也无处说理,没有奈何。

为什么楚言提到这事?难道这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也是无意间得知,你娘是为了保护我娘而死的。”楚言的声调降了下来,难以启齿似的,“你娘还在世时,与我娘……是最亲密的姐妹。”

话已至此,想必谁都明白了。楚言默然,长辈间的事,本不应由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她也是无意间在家里整理时发现了她娘的手记,上面记录的往事,分明字字句句皆是关于安陵如冬,哪怕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只分得了寥寥数语而已。

她们是表姐妹,从小长在一起,她们曾一起牵手看过春桃秋菊,也曾一起经历了酷暑寒冬,上街时买的糖葫芦总是一人一半,放课后纸鸢牵的是同一根线。

而数年之后,她们各自嫁了人,也各自有了各自的孩子。

本该日渐生疏的两个人,因为楚夏的刚烈和离,又凑到了一起。

一切也没有变化,她们仍旧是一起上街,一起游春,只是这次,她们为孩子买糖葫芦,看孩子放纸鸢。也不得不赶着时辰,回家洗衣做饭。

[这便很好了。]楚夏在手记中如是写道。

当时尚还年幼的楚言,手记中的字勉强认得□□,却不知其中所云之一二。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是很懂,只是有些事却是渐渐觉出一点意味了的。

比如,为什么她娘那么宠爱安陵风和安陵雪兄妹。再比如,她娘和安陵辰彼此相看生厌,甚至因此抛下儿女,远走京城。

手记内容零零落落,楚言也不了解多年前往事的全貌,只是雾中看花,推出个大大概概,想必,她爹安陵辰是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的。

上一代人的故事,教会我们的是前车之鉴,她爹安陵辰,恨楚夏,更恨她们的感情。

“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平静如风,淡漠如霜。

楚言惊异地抬首,“阿雪,你知不知道,你爹他是知道的,你娘是因为……”

“我知道,”安陵雪打断她,重复道,“那又如何?”

楚言是想说,她爹不会同意她和钟离云的事,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只不过,楚言所言关于她娘的事情,倒是她所不知道的。

但那也是她娘的事情了,早八百年过去了,何况楚言所说,也不完全,她还想着,若真有此事,她还要找楚姨和她爹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此时她更在意的是——

“阿言,你为什么不想我去?”安陵雪与她对坐,盯着她的眼睛。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楚言额间却落下一滴汗,背也一瞬僵直了,却垂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楚言在钟离云走的那日早上,便拦着安陵雪,如今,又是苦心劝她,列出的理由,却是身份、家人这些,安陵雪直觉,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不过,她不说,安陵雪也不能逼她。

留她一个人在此静静,安陵雪起身,准备去找容容,她要去找钟离云,免不得要她帮忙。

“不能去,”楚言抓住了她的衣袖,依旧垂着脑袋,“阿雪,不能去,求你。”

她的话里发抖,安陵雪蹙眉,复又坐了下来,叹口气,动了动唇,还是没说什么,就这么陪她坐着。

窗口的竹帘静止了许久,窗外的景色也逐渐褪色,安陵雪终于道:“走吧,吃饭去。”

“嗯。”

*

安陵雪不准备再拖,吃完饭,便要去抓人,谁知被楚言提早一步,容容不知被她拉到哪里去了。

没有容容带路,她根本动不了身,无奈,今日计划只好搁浅。

“妖怪,你干嘛啊!”容容被楚言拉着,匆匆吃完晚饭,又被拉到大街上乱逛。

楚言捏着她的手腕,迈步乘风,容容得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她,一面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大晚上出来会有妖怪的!”

楚言蓦地停步,容容总算跟上了她,弯着腰喘气,“你……”一抬头,却看见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喂……”容容顿时手足无措,这、这该怎么办?平时都是她哭,然后姐姐来安慰她的,现在碰到别人哭了,这要怎么办?

“楚、楚言……”容容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还颇不适应,“呃……你、你先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刚刚不都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以前姐姐是怎么哄她的来着?

容容眼神乱飘,脑中一大堆问题,楚言没有回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她继续走,只是这次,放慢了步子,慢慢走。

白天的时候,阿雪问她为什么不想她去找钟离云,还有什么原因,不过是不想看着她被别人抢走罢了,可她也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

一时气闷,干脆就拉了人出门,她别的优点没有,话多又咋乎,和她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待着好。

楚言这么想着,就一直拉着她走,听她说话。

“喂、你别不说话啊,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哎,外面还怪冷的,你冷不?”

“唉,你好好擦擦,眼泪让风吹了,会冷的,眼睛也会变红,很难受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明天会很难看的。”

“……”

“我说,你好歹说句话啊,不然我一个人很傻的,也好尴尬啊。”

楚言擦了擦眼泪,道:“我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有点难受,走一走就好了。”

能好才有鬼!

容容心里不屑,她平常是哭得最多的,遇到难过的事,就得和别人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安慰一通,然后才能好。

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容容眉头皱得深深,槽牙磨了几回,终于下定了决心。

容容上前一步,阻了她的身形,手心冒汗,在衣服上仔细擦了擦,然后再楚言不解迷惑的目光中,抱住了她。

楚言惊异,却没动,任她抱着,想着这是她在安慰自己,还有点感动,这个傻子还会安慰人的么?

下一刻,容容伸手摸上了她的脑袋,“言言乖啊,别哭了,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楚言瞬间僵了脸,拍掉她的手,斥道:“你、你说的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了?”什么嘛,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真是让人火大,还有——

“还有,我是你姐姐!”大小很重要,可不能搞错了。

容容嫌弃地松了手,又翻了个白眼,“我是好心好不好?”真是的,难为她学了姐姐平时安慰她的样子,结果这个妖怪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歹!

“哼!”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背过了身。

不过,万一她还难过怎么办?容容想给自己抽一巴掌,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别人不领情还非得往上凑。

碰了碰楚言的胳膊,容容清了清嗓子,“那个,听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的,你……到底要不要吃糖?”

楚言抿了抿唇,顿了一下,“吃!”

傻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喏。”容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递到她面前,“饴糖,很甜的。”

“嗯……”楚言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容容也扔了一块到口中,拍了拍手,闭着眼享受软糖化成糖浆再沿着喉咙咽下的甜味,“有没有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了?”

“没有,”楚言漫步向前,“太甜了,黏牙。”

楚言一瞬张开了眼,“你给我吐出来!”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