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不知道对待许佳宁是不是太多心了, 不过许佳宁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却是事实。只是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纠缠下去，索性连想都不去想它了，反正马上就要出国了, 到时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出国留学的名单出来时, 林曦和程程一起站在布告栏前面, 程程的第一反应是教务科的人搞错了, 而林曦却像被一根针刺穿心头, 绞痛异常。名单上面跟谭郁凯在一起的名字不是林曦，而是许佳宁，林曦则被一调换去了另外一个国家的另一所学校, 那是她根本就没有申请过的学校。根据她的地理知识，如果她真的去了那所学校, 从此便只能与谭郁凯隔海相望了。

程程看到林曦的脸色很不好, 当即安慰她道：“小曦, 你别着急啊，上次我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名单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们搞错了。”说着她已经挽了林曦的胳膊，拉着她去找杨教授。

程程在杨教授办公室门口轻叩了几声门板，就拉着一脸心不在焉的林曦闯了进去了。办公室里只有杨教授一人，还不等杨教授发话, 程程就单刀直入, “妈, 上次我在你书房的电脑里看到过留学名单, 跟今天在布告栏里的不一样。”

杨教授将刚才正在看的书合拢, 抬起头来时一脸的严肃，“我还没有说你, 你倒自己坦白了，是谁准你进我的书房看我的电脑了。”

“我要是不看的话，这事就成无头公案了。”程程低声嘀咕了一句，复又对杨教授说，“这事您回头再收拾我也不迟啊，我现在跟您讨论的名单的事情，您能给个解释吗？您可不要说是我看错了。”

“这名单一天没有公布出来，就不能算作数，一些修改是必要的贴在布告栏里的才是我们审核评定的结果。”杨教授将目光转向林曦，“林曦啊，我知道，你最初选中的学校并不是这一所，但这所学校无论是在国际上的排名或者是师资力量都不亚于你选择的学校，你在那里同样可以得到最好的教育。”

林曦站在那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愣愣的，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程程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她才看着杨教授说了一句话，她说：“杨老师，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能不能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我妈妈的意思。”

林曦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教授，只见她的表情由颇为惊讶转为平静，却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知道了。”林曦点了点头，“杨老师，再见。”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办公室，也不管程程在后面喊她。

走出办公室后，林曦便一路跑出学校去打车，在她无数遍的催促下，司机大叔总算给力了一点，五十分钟后便把她载回了家里。

林曦风风火火地闯进厨房的时候，林母正在熬汤，林曦一闻见那汤的味道，便知道是熬给许佳宁喝的。这么说许佳宁应该也在家里，刚好把所有的事情一起说清楚了。

“小曦？你怎么回来了？”林母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女儿，又回过头去照料起她的汤。

林曦没回答林母的问题，蹬蹬几步上前便关了炉子上的火，开门见山地问：“妈，我出国的事情，您插手了对吧？您怎么能插手学校里的事情呢？”

林母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放下锅铲，推着林曦出了厨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小曦，这件事情，妈妈本来就想抽时间跟你讲，我知道你中意的不是这所学校，但两所学校的条件其实是差不多的，你到哪里上学没什么差别。你应该也知道佳宁跟谭郁凯的事情，佳宁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难得有一个这么在意的人，妈妈想帮帮她，我希望你也……”

“妈，”林曦从沙发上站起来，果断地打断了林母，“许佳宁她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说他们是男女朋友，还是说他们两情相悦？您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掺和。”

林曦说完就撇下林母，上楼去找许佳宁，她跑到许佳宁的门口，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因为听到林母跟上来的脚步声，她一进门便将门反锁了。

许佳宁原本坐在书桌前，见林曦进来，便站了起来。听到林母的敲门声，她想过去开门，却被林曦挡住了去路，她索性也就停在了原地，等着林曦开口。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林曦直视着许佳宁，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呀，你这样做跟偷跟抢有什么区别？”看到许佳宁低着头，一脸沉默是金的态度，林曦的气就更是止不住地往上冲，大声地朝她吼道：“说话。”

许佳宁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抬起头来面对她，“是你告诉我，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为什么你的追求是高尚的，是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而我的就成了偷，成了抢？”许佳宁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用手抹掉了眼泪，不再看着林曦，“我的确是让你妈帮了我，可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当初你追郁凯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死缠滥打。”

林曦冷笑了一笑，“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平时，总这么装可怜装无辜的，你累不累啊？”

“小曦，别再说了。”林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拿钥匙开门进来的，刚好听见林曦的话。

林曦看了林母一眼，又转过头去对许佳宁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让爸爸不要收留你。”她的话刚一出口，话音都还没消，脸上就已经挨了林母一巴掌。

“小曦。”林母从小到大都没碰过林曦一个手指头，她是气昏了头才会打她的，打完她就后悔了，她靠近林曦想看看她的脸，不料林曦却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林母那一巴掌不算太重，只是她手上戴着戒指，划过的时候留下一条深深的印记，没过一会儿，白皙的皮肤上就冒出细小的血珠来。

林曦脸上火辣辣得疼，却硬是忍着没有用手去摸，她原想要跟林母说的话又全吞进了肚子里，只是看着许佳宁平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出国了，我哪里也不会去，你信不信，只要我不走，他也不会走的。”

林曦说完就跑，林母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她早已经跑得不知去向了。

在出租车里，好心的司机扯了一张纸巾给她，她起初还有些不解，一看后视镜里，才发现脸上的伤口竟在出血，她用纸巾随便擦了一下，都顾不得会不会毁容，此刻她心里唯一念着的就是马上见到谭郁凯。

天不遂人愿，林曦到了谭郁凯宿舍楼下，才从他室友那里得知，最近几天他都跟着李教授到外省一所学校交流学习去了，虽说他们还处于冷战期，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也没有告诉她。

林母的电话还在不停地打过来，林曦索性关了手机。她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失望，从小到大的坏情绪拼凑到一起也没有此刻来得强烈。她魂不守舍地走回自己的寝室楼下，却看到林母和许佳宁正往寝室楼的大门进去，她本能地想要避开她们，便又朝着反方向偷偷地溜走了。

天色渐黑，灯也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南方冬季的夜风同样刺骨。林曦在C市某条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走累了，便在大厦前的广场上停下来。广场上有一个喷泉池，幸好此刻没有在工作，她便在池子旁边坐了下来。

林曦停下来其实就是想要想一下接下来要去哪里，她不想见妈妈，更不想见到许佳宁，或许可以先取一点钱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一切都等谭郁凯回来再说。

还没来得及行动，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阴影，抬头一看，是四个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穿着标新立异的男生，其中一个男生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一脸邪笑地看着她，“妹妹，坐在这里干嘛，怪冷的，不如跟我们走，哥哥带你去玩。”

“玩你妹啊。”林曦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作势要打电话，“该滚哪滚哪去，不然我打电话报警了。”

那几个男生本来也就是看林曦一个人在这里，想要逗弄逗弄她，见她也是个不好惹的，便吹了声口哨，怏怏地离开了。

林曦确实拿着手机拨了号，只不过不是报警，而是打电话去了林父那里。此刻林父正在北京出差，电话响了两声便有人接起来，接电话的却不是林父，而是他的秘书。

张秘书告诉她林父正在开会，并且十分耐心地问她有什么事，他可以代为转告。林曦想想也没什么可说的，只问了张秘书林父出差回来的日子，并且让他叮嘱林父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注意休息，然后便挂了电话。

她重新将手机放进包包里，起身准备去取钱找宾馆住。不料包包的拉链没有拉好，里面的东西在她站起来的刹那掉了出来，林曦又蹲下身去一样一样地将它们捡起来。看到一条项链的时候，她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那是程邵岩送给她的，上面除了一颗石头以外，还有一个钥匙。她记得程邵岩跟她说过，若是闯了祸没地儿待的时候，就去那里避避风头。现在这种景况，她不晓得是该夸他是料事如神呢，还是骂他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