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些小事

自从递了那张卖身契以后，生活开始有些变化，我开始不由自主的关注他，总是会扭头看他，他说有一次他好哥们数我一节课扭头的次数竟然有17次之多……也不自觉的想让他注意到我，每次上课都会坐的很突出，让他一眼就能看到我，不知道其实他从后排看前面的人，想看谁都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的……

初中生的我们，并没有谈一场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并没有经历过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平平淡淡的，还是每天都传纸条，只是纸条的内容多了一些嘘寒问暖的情节，平时我会送一些小礼物给他，小挂件，小折纸，他会画一幅非常难看夸张有趣的小漫画回给我，不乏是他欺负我求饶他胜利之类的，总是引得我哈哈大笑。

当时我是语文课代表，而我们的语文老师是级部主任，平时很凶私下很和蔼，我们叫他老林，对我们班尤其严厉，对那些不听话的捣蛋鬼格外关照，比如说亲爱的跃同学，作业是马马虎虎紧赶慢赶的写完了，但是那龙飞凤舞的草书真的是不忍入目，老林指着旁边的一小摞作业本“让这些同学把今天的作业再写一遍，明天早上给我，原因是我看不清，如果下一遍我还是看不清，那就再写，不想写的让他过来找我”，回到教室，我把作业发下去，并一个一个原话传达了老林的旨意，希望引起大家的警觉，过程并不顺利，作业本上有的没写名字，有的名字像是一幅抽象画，“给我吧，看你笨的，连字都认不清”跃从我手里拿走了作业，“等等等等，老林还有事要告诉你们”他停下来，似乎被“你们”吓到了，我喃喃说道“老林说你们写的她看不清，要你们写到她能看清为止，里边也有你的”，“哎呀，小事，看把你吓的，胆小鬼，不就是好好写吗，我告诉他们”说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愣了愣，抬头瞪着他“好啦，知道啦，我也会好好写的，这有什么难的，看我明天写份书法给老林”，他总是有一种随时随地把人逗乐的本领。晚上回家，我模仿着他的笔迹写了一份作业备用，边写边想象着他晚上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一笔一划写字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而我却突然忘了他的小聪明就像离离原上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第二天果真拿了一份书法来，字很漂亮，但是一看就不太像他写的，我惊奇的看着他，他悄悄告诉我是他姐姐写的，我更惊讶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回到座位上，我把昨晚写的那份备用拿出来，仔细比对了一下，以老林的火眼金睛，还是这份备用更像是真的，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把作业递给了老林，提心吊胆了一天，生怕老林找我去办公室，不过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回来换好把作业发给他，他朝我得意洋洋地做鬼脸，像小孩子的恶作剧得逞了一般，我回他一个鬼脸，回去看着那份备用上老林的评语“希望以后保持，可以写的更苍劲有力一些”。

那是个网络并不流行的年代，并不是人人有电脑，家家有网络的，哥哥公司淘汰下来一台台式机，送给了我们家，还连上了网络，爸爸买了个电脑桌，我看着电脑，新奇又兴奋，感觉要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啦，感觉比同龄的小伙伴更洋气了，那时候腾讯还独霸天下，聊天软件还是只用QQ，QQ号还是稀罕玩意，很少有人有，晚上趁老爸老妈睡着了，“奶奶，我要用用电脑查单词咯”我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睡着温暖的土炕上，然后开开心心大摇大摆的打开电脑，成功地申请了QQ，接着帮跃申请了，又帮汐申请了一个，拿出记电话的小本，把信息都记录下来，还有密保问题，小心翼翼的藏好，不能被大人发现，写成小纸条，第二天偷偷塞给跃和汐，这个QQ号大家一直都还用着，不知道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记忆力好，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很多年以后，这三个QQ号我一直熟记于心，就和老爸的第一个手机号，家里座机的号码背的一样熟。

转眼到了元旦，班里热热闹闹的筹备着元旦晚会，思来想去自己有新意的礼物还是自己做的好，折花吧，那是当时很前卫的一种折纸，如果耐心叠好的单元拼接可以拼成花、天鹅、灯笼……时间和精力都不太允许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叠花送给跃，“你喜欢什么颜色搭配？选两个三个都可以？”我写纸条问他，“突然问这个，纯色的话是蓝色，两个的话是红色和黑色，三种的话都可以，哈哈哈，笨蛋熊想干什么？”他回，“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微微一笑折好纸条。

元旦当天下了场雨，不大不小的绵绵细雨，虽说下雨是阴沉的，但是这雨淅淅沥沥地，像是围了一个小水帘，把我们围在班里，晚会还没开始，我拿着一个礼品袋开始分发礼物，一人一朵五瓣花，到跃那里，我拿了唯一的一朵黑红相间的五瓣花给他，他看了一眼花，愣了两秒钟，随即抬头对上我的眼睛笑了笑，好好地放在桌洞里，桌上的秋季校服外套很湿，像是刚淋了雨，晚会开始，大家其乐融融地吃着橘子、瓜子、花生，看着同学们的节目，一片欢声笑语，“好了，今天的元旦晚会到此结束，打扫好教室桌椅复原，就可以放学了，同学们路上注意安全，按时回家，元旦快乐”班主任识趣的离开了混乱的现场，前脚走，后脚大家就欢呼了起来，拿着剩下的瓜子花生一通乱扔，小橘子在空中飞来飞去，扔到墙上印出一圈橘黄，看看那污渍笑笑，接着扔……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快收拾收拾回家吧”班长在讲台上边敲桌子边说，抬头看看钟表，时间确实不早了，收拾书包，看到我的大象玩偶的耳朵好像不太对劲，一只写“宇宙超级无敌”，另一只写“大痴死”，这个字迹，我狠狠地瞪了跃一眼，看见他正盯着我看，一副奸计得逞的坏样，邪邪地笑，我继续盯着他，想把他看穿，看到过来跪地求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玩偶，那是周星驰的电影《长江七号》里的七仔，不大不小的刚好挡住他的脸，我看着七仔再看看他湿漉漉的外套，刹那间遍地繁花，他把七仔塞给我，“还生气不？大象象跟我玩的挺开心的”我捶了他几下“以后不许这样，我指着他的外套”又心疼又温暖，“没事，我可是男子汉”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低下头亲了亲七仔“七仔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你的主人”而这句话，当时我并没有说出口，后来跃的哥们告诉我说，那天打了一会球，他突然说有事要出学校一趟，匆匆跑回教室，他们看见他拿着他只进不出的存钱袋，跑出了学校，回来的时候存钱袋瘪了，校服包着一个鼓鼓的东西。

我俩还是挺有缘分的，他比我大十天，这个消息得来的并不容易，在纸条来回了4、5,7、8次之后，才用我的聪明才智得出了这个正确的结论，过程曲折而有趣，这一年，他的生日恰好是三八妇女节的这天，我调侃他说“你说你生下来就自带女人缘，还是妇女缘，以后我可是会有很多敌人的”，“是啊是啊，本来就比较优秀，才貌双全，玉树临风，再加上这天时，真的是要迷倒万千少女妇女啊，你可要加油了”在耍嘴皮子这方面我总是敌不过他，“说不过你，今天过生日，回家多吃点好吃的，还有啊，今天还是妇女节，回家多帮妈妈做点家务，生日快乐”，“哎哟喂，这还没过门呢，都开始关心婆婆，婆媳一条心了，以后我的日子要苦咯，小妇女，妇女节快乐”看着纸条，想象着他的表情，我是哭笑不得。

美好的东西都是很短暂的，昙花一现不过一夜的美，烟花璀璨不过一瞬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