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两旁店铺染上一层昏黄。街上人也越来越少，几个小混混跟在后面。

赵婷悄悄往后瞥了一眼，回过头来，拉住张绣的手，小声说：“我咋觉得，他们跟着咱俩呢？”

几个小混混，本来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张绣顾忌孩子，实在不想动手，让赵婷别怕，“快点儿走。”

到车里，就安全了。

离街口还有一段距离，一个混混忽然加快速度，拦在俩人面前。

这混混头发很长，遮住半边脸，右边眼睛还有道伤疤，面相很凶。

他猛抽两口烟，冲俩人呼出。

烟味太呛，张绣捂住口鼻，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左右还有人，一个男人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刀疤脸吼，“看什么看！没他妈见过人搞对象。”

那男人打了个激灵，低头溜了。

手心出汗了，赵婷还是把张绣护在后面，“你们干什么？别乱来，我哥马上就到了，小心他……”

“你哥？”刀疤脸笑了两声，一招手，另外几个混混也过来了，“来，挑一个喊哥哥，肯定护着你。不想挑也成，全都护着你。不过，得哄哥哥们开心开心，哈哈……”

一边笑着，伸手去摸赵婷的脸。

张绣拉起赵婷，往旁边卖耳环的铺子去，铺子门前摊子还摆着，没人看着，店里有人。

刀疤脸手臂一拦，目光透着猥琐，“这么心急进屋，找床啊？妹妹可真漂亮，放心，一会儿哥哥就让你……”

“要钱吗？”张绣上前一步，从包里拿出搭钱，“要多少，说个数吧。”

模样太冷静。

刀疤脸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把烟头扔了，“妹妹胆子够大，我喜欢。不过，今儿哥几个不缺钱，就想找个女人消遣消遣。”

他往后一指，“跟我喝两杯，就放你们走，要不然，别怪哥哥们来硬的！”

他伸手，去抓张绣手臂。张绣握住他一根手指头，向上折去，“咔吧”一声，刀疤脸疼得呲牙咧嘴。

趁着这工夫，张绣拽着赵婷就走。后面，刀疤脸捂着手指头，声调都变了，“他妈的……给我逮住…”

混混们追，张绣一脚踹倒店门前小摊，耳环，项链，亮晶晶的发卡，“哗啦啦”散落一地。

旁边还有个大喇叭，拿起来就摔过去了。

赵婷差点被板凳扳倒，提起来就砸。

里面的老板看见，几步跑出来，“干什么！砸店啊？胖哥还在呢！”

拉着赵婷躲到老板身后，张绣把那搭钱给老板，“我们赔。”

刀疤脸追上去，满头冷汗，盯着张绣，扔给老板一卷钱，“这我、对象，钱我赔！别的少他妈管！”

“绣绣结过婚了，怎么会是你对象，老板……”

赵婷去求助老板，老板看看刀疤脸，又看看张绣她们，犹豫片刻，谁的钱都没接，转身回店里。

没有再管。

“兄弟们，把她俩给我绑了，好好教训教训。”刀疤脸招手。

混混们围过来。

打架，张绣从来不怕，只怕孩子撑不住。可是现在没别的办法，必须先自保，眼看混混就到面前，她抬腿就是一脚。

被踹得飞出去两米，混混坐地上骂骂咧咧，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刀疤脸吐口唾沫，“真他妈厉害，今儿我非睡了你不可！”

张绣手腕微转，一把小刀出现在掌心……

就在这时候，店里出来个胖子。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闪眼，胳肢窝下夹着公文包，一边走，一边说：

“干嘛呢，我说过多少回了，在我的地盘混，就要遵纪守法，不能动别人的钱，更不能抢人家的人。忘了？”

“胖哥。”刀疤脸捂着手指头，解释，“我对象，耍小脾气，一个劲儿闹。”

胖子点根烟，“是对象，就被窝里玩儿去，都别在大街上闹腾。”

“谁是他对象！”

赵婷又急又气，快哭了，扶住张绣问她，“没事儿吧？”

张绣摇摇头，瞧了眼胖子，觉得他眼熟，一时没想起在哪儿见过。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快离开才重要，带着赵婷要走，谁知，那刀疤脸又拦住她，

“胖哥说得对，妹妹，咱们进屋说话。”

说着，伸手去拉张绣。

“等会儿！”胖子扫过来一眼，愣了愣，急匆匆走近，上上下下打量张绣几下，推开刀疤脸，

“哪个是你对象？”

“她。”刀疤脸下巴一指张绣。

胖子抬手就是一耳光，“你小子，胆子真他妈大，敢说她是你对象！”

刀疤脸意识到不对，脸色有些白，“胖、胖哥，我不知道她是你养……”

没说完，胖子踹过去一脚，“少胡说！”

胖子提起板凳，放在张绣身后，想伸手去扶，又没敢，瞥了眼她肚子，小心翼翼问，“嫂子，你……没事儿吧？”

张绣想起来了，这胖子是程超的朋友，那次去医院检查遇见的，记得当时程超说是谁的外甥，实在想不起来。

天快黑了，越晚，路越难走，没时间坐，告诉胖子没事儿，剩下的事让他看着办，就带赵婷离开了。

回到家，晚上八点多，一进门，正好碰到程妈妈出来，差点撞上。

张绣扶住她。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急死我了。”程妈妈说着，俩人一起回屋，“吃过饭了？”

“没呢。”张绣说。

“那赶紧歇着，我给你热热饭。对了，小超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快给他回一个。”

程妈妈去厨房了。

张绣回屋倒杯热水，喝了口，可能胃里空得太久，有点泛恶心，咽不下去。

坐下缓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通了程超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办公室里，程超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靠在椅背上，问电话那头的胖子，

“后来呢？”

“后来嫂子就跟她朋友回家了，哥你放心，我派人送了，肯定平安到家。不过，那几个混混挨了顿打，交代出点事。”

“说。”

“他们说，是收了一个店铺老板的钱，才敢动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