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学生都意识到事态严重，争吵无果后都拿出手机试图联系走失的两人。

“还是打不通，我们报警吧！”

“对，别耽误救援时间。”

......

树林深处，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静静躺在雪地里。

天上的小雪渐渐停下。

于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哥哥？大花猫哥哥？你醒醒！”

她浑身已经僵硬不已。

能说话也多亏她脸埋在身前人怀里。

“哥哥？曹毅！你快醒醒！”

她浑身冷战不停，咬牙抬起双手，撑着曹毅臂膀从他怀抱中挣开。

她吃力抬起头，看到眼前人紧闭双眼，嘴唇发紫，脸色惨白，肩上已经覆盖一层雪。

“哥哥！你......你别吓我！快......快醒醒！”

她说着就伸手去拍曹毅冻僵的脸庞，帮他把身上的雪花拂掉。

可他还是侧躺着，一动不动。

她急急爬起，把脸凑到他的鼻子前。

——呼吸微弱。

“怎么办？我......我手机？对！打电话......”

她坐起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泥水，白皙的羽绒服已经脏得惨不忍睹。

她说话期间扯动嘴角还有阵阵撕裂疼痛，但她无暇顾及。

她朝四周望去，空无一人。

“有没有人？！救命啊！”

“救救我们！”

她沙哑的声音被随风飘走，这一带安静得不像是景区。

见呼救无果，她用力把手套摘掉，不顾衣物的脏污，在身上的口袋摸索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那哥哥身上呢？”

她脑中已经忘记之前把自己手机交给曹毅拍照的事情。

也忘记了他们怎么会滚下山坡，只知道现下救人要紧。

片刻，她终于在曹毅的衣兜里找到他的手机。

“怎么会没信号？上山还有信号的！120......”

她抓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接啊！怎么打不通？”

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曹毅的手。

嘟嘟几声后，电话终于打通，她把自己和曹毅的大概位置告诉了电话那头。

“没事的，哥哥......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难以出声。

她轻轻把曹毅头发上的冰雪拿掉，将羽绒服帽子给他戴上。

她脑子自动屏蔽掉哥哥后脑勺那一摊已经被冻得生硬的血渍。

曹毅的后脑磕在一块巨石上才使他们停止滚落。

于雪打完急救电话后，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声呼喊。

她也终于回过神来。

此时她痛恨自己没有听妈妈的话去学医，就算不是悬壶济世的料子，学了皮毛总归对自己有益。

现在看着已经渐渐没有生息的哥哥，她才觉得自己有多么无知。

“对不起......哥哥......”

——别离开我，求你了。

她口中念念有词，泪水此刻也悄无声息掉落在她与哥哥交织的手上。

“呜呜......”

“救命！来人啊！我们在这里！”

她带着哭腔的呼喊传到了搜救人员的耳里。

“这里！找到了！快来人！”

天空中的小雪又开始飘落，她听到这一声呼唤，终是撑不住，再次倒在哥哥的怀里。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医院里，于大海和邓艳守在于雪的床边。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哥哥的伤势。

“妈咪，爹哋，曹毅哥哥他怎么样了？”

她被于大海扶着坐起，身上有多处淤青，让她一顿咬牙切齿。

除了脸上有几处刮伤出了点血外，没有其他外伤。

她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于大海，“哥哥他怎么样？”

尽管看到父母都一言难尽、一脸为难的样子，她还是不死心想要问清楚。

“你们就告诉我吧！他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他！”

她说着就把手上的输液针一把扯掉，但双脚却不听话使不上劲。

“冬月！你别这样！你先冷静冷静！我跟你说！”

邓艳上前扑在于雪的身上，用自己的小身板压住想要下床的女儿。

“妈咪告诉你！你别着急！”

于雪听着邓艳结巴的话语，一时间感觉自己是幻听了。

“怎么可能？！不会的！他只是跟我一样，不小心摔倒晕过去而已！”

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叫失血过多？他没有受伤！他只是被撞晕过去了！”

“我不相信，他昨天还跟我一起吃蛋糕，还送我礼物......”

“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他不会离开我的！你们在说谎！”

“我要去看他！”

她不顾父母的阻拦，赤脚跪下地，双脚无力站起，只能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

“他怎么可能舍得......他怎么敢......”

“都是骗子......”

——他说过要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怎么就抢救无效了......他才十九岁啊！”

“呜呜......”

于雪在爬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用力挣脱了父母的双手。

砰——

她一头撞在了门板上。

她以为自己能撞晕过去，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噩梦，以为只要死得那个是自己那她的哥哥就会没事。

可她除了眼睛模糊一片，额头上肿起半个血包，意识却未消失半点。

“啊......都是我的错......该死的是我......”

她泣不成声，身边父母的劝慰已然无用，她已经沉浸在伤心欲绝的悲愤之中。

她伸手摸着门板，仿拂自己心爱的哥哥就在一门之外。

“冬月！求你了！妈咪求你别这样......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邓艳看着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痛哭流涕，甚至还出现了对着门痴望傻笑的举动，她心疼不已，也跟着一起流泪。

扶着女儿肩膀的于大海也是于心不忍，大男人也红了眼眶。

曹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曹家兄妹也是女儿的青梅竹马，逢年过节有机会都是一起吃饭庆祝的关系。

他们和曹毅父母听到这个噩耗均是不敢置信。

直到昨晚医生宣布曹毅真的没有抢救过来后，他们四人才真的反应过来。

——曹毅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那本该炙热的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