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奇原本想着强硬把人按在床上，直到她答应留下为止才起来的。

结果这才刚贴上，于雪就答应了。

他有种莫名的不爽，他都还没开始使用美男计，也还没跟她贴贴啊！

他双膝双肘曲起，半撑着身子，防止身体的重量压到身下的人儿。

“真的？那我晚上要跟你睡！人额、我不想睡沙发……”

廖奇火热的鼻息喷洒在于雪的脸上，她小脸瞬间泛红，但还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与他对视。

“好，你要是不介意我睡相差的话……”

于雪的声音轻柔，听得廖奇耳朵都痒痒的，听到她答应跟他同床共寝，更是心花怒放。

“我当然不介意！我睡相好，你别担心！那我……”

“去吧……别一会儿又弄得血淋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揍的呢……”

“好……我马上回来，你等我一起再睡！”

虽然很不情愿，但廖奇还是听话起身，出门去找彭姨拿了包凉茶冲剂上来。

廖奇喝凉茶的时候，于雪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她看到袋子里的日用品里有牙刷和口杯时，就想着晚上还是要刷牙才睡。

看见袋子里有几包卫生巾，算算日子，大姨妈也确实快来了，她来之前状态都不好，因此今天特别疲惫也是快来例假的征兆。

于雪也没想到廖奇这么上心，心里多了一股暖意，消减了对他的戒备心，心安理得躺进了被窝里。

廖奇也刷了牙后，她看着他笑嘻嘻地往床这边跑来。

“明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于雪主动挑起话题，就是怕廖奇一靠近就抱着她瞎亲个不停。

才将人肩膀揽着的他果然僵住了身子。

“看电影？但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啊？”

他挪了挪屁股，收回揽人的手臂，紧挨着她侧躺下。

“要不，我们去古桥那边逛街吧？我们很久没去散步了。”

廖奇想起那天在梦里梦到的场景，他很想看于雪穿旗袍。

尽管怀里可爱的她也很诱人，但这个风格不是她的风格，她对这件睡裙的嫌弃包括现在都很难不被发现。

于雪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只因睡裙睡着动一下就容易跑到腰上来，她感觉自己下半身更没安全感了。

“可以，我们可以早点去听听戏，你知道平江路里有个苏州评弹的戏馆吗？”

廖奇闻言皱眉，摇了摇头。

“什么戏？像京剧那种？”

——他也听不懂啊……

“不是，苏州评弹与昆曲、苏州园林一起，是苏州的“文化三绝”。评弹和京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明天带你去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于雪说起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时，总是神采奕奕的。

廖奇想起了她打鼓那时候的鲜活神气，忍不住好奇她是不是连评弹也会。

“小雪，你不会连评弹也会吧？”

——这么多才多艺让他好自卑啊！

“这个我来不了，吴侬软语，声声婉转，评弹主乐器是琵琶，我从小跳脱学不好乐器，以前学过二胡但没坚持下来，我更喜欢打鼓敲锣……”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天赋亦是，于雪更注重取长，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

两人窝在被子里聊天，大多数是廖奇听于雪说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知识，廖奇心不在焉听着，两人也从肩膀挨着肩膀变成于雪窝在他臂弯里。

虽然开了空调，但是空调没有正对大床，而是向着健身器材那边，所以室内温度大概二十度左右。

于雪枕着廖奇的右臂，小手摸着他结实的胸肌。

廖奇说过不会强人所难，他也说到做到，老老实实穿了一条四角裤睡觉，于雪也暂时信任他真的不会对她干什么。

两人就干抱着聊天，只是廖奇另一只手会忍不住把玩于雪身后披散的长发，他想起她要把头发剪短的话，突然就比她都要舍不得了。

“小雪，你真要把头发剪了？那剪下来的，能不能留给我？”

于雪已经有困意了，说完苏州博物馆的历史她就停了下来，没听到廖奇的点评却听到这么两个问题。

“不能。”

她回答了后面的问话，“我打算捐掉，给需要的孩子做假发。”

“捐了？往哪里捐？”

“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也可以捐到上海儿童医院，一般联系后都可以通过捐赠。”

——

当初曹毅之所以喜欢长发女孩，最大影响就是在高中做义工时，认识了一位特别坚强的白血病女孩。

那女孩生病前留着一头长发，可惜的是随着病情加重，在生命凋零之前就掉光了。

而女孩生命最后一刻，收到了曹毅送她的假发套，他们还拍了照片留念，而正是无意看见这张合照，于雪问出了那个她至今都后悔问的问题。

——“阿哥，你系迷钟意人哋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嗯，佢长头发咖时候，特别好睇。”（她长头发的时候，特别好看。）

曹毅脸上和煦的笑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当时只有15岁，正是情窦初开时，她瞬间被嫉妒冲昏了脑，她竟在心里暗自庆幸那女孩死了。

可惜，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于雪突然觉得鼻酸，她以前可是不折不扣的短发假小子，所以那一刻，她是卑劣的化身，也是不懂深情的笨蛋。

也许，她前半生都太顺遂了，锦衣玉食，大小姐做派无人能管，除了喜欢黏在哥哥身边还算老实。

她小时候其实不太讨人喜欢，尤其是同龄人，都觉得她会点拳脚功夫就以为自己是大姐大，他们都是表面服软，却没几个真服她的本事。

她不过是会投胎，有家人疼爱，刁蛮任性，背地里被多少人孤立却不知，她还天真的以为大家都愿意跟她做朋友。

直到她去外地上大学，才从那几个交好的邻居同学嘴里听到许多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无一例外，都在说她以前“坏事”做多了遭报应。

天道好轮回，她当初喜欢的人，也死了。

尘封多年的往事再次毫无征兆席卷她的大脑，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涌出，努力抬头看向廖奇的下巴。

她想的该是身边人，就不要再想起他了。

“好吧，做善事也很酷，小雪，你人真好！我要向你学习……”

“我好？呵呵……但愿吧……”

“那早点睡吧，晚安！Mua！”

今晚，两人注定同床异梦。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