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奇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红色纸质礼盒，叠成豆腐块的床单被收进盒子里。

他将盒子小心放到衣柜最顶层，从旁边拿出一张崭新的粉色床单。

他麻利地铺好床，起身伸手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

从书里翻出一张便签，在一个日期下面又写下一个日子。

——21-05-15-21:00

卧室门口传来响动，他才停下笔，将手里的笔记本塞回书柜。

“你在干嘛？”

“没干嘛，我先去洗洗，马上回来！”

“不用马上，你仔细点洗，浑身汗臭……”

“好好！等着老公回来啊！木啊！”

“起开！”

于雪推开凑过来的大嘴，不让他靠近一点。

但凡她基本功差些，现在都要站不稳了。

她转身到床边，缓缓坐在床上。

“嘶……我的老腰啊！这傻小子，看我待会儿怎么弄你！”

有她这个武术动作指导在还敢胡来，她简直要气死。

片刻后，廖奇屁颠屁颠裹着浴袍回来。

“站住！去拿你的四角裤穿上，以后跟我睡不能光着！”

“……我们都坦诚相见了，不穿行不行啊？”

“不行，影响我睡觉！”

“于姐姐，这是食髓知味了？”

“……你过来。”

“嗯？不用穿了？”

“拿过来，我帮你。”

“啊？这倒不用。”

“拿过来！”

下一秒，房间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客厅里，刚眯着的平平睁开了双眼。

它的微笑唇瞬间咧开，露出上下颚四颗尖牙，它打了个哈欠。

“喵呜——”

它骂了一句脏话。

“喵呜咕噜噜……”

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猫睡觉了。

……

那天小满一过，苏州连着下了三天雨。

小河水涨船高，又是一周星期一，上班族却无福趁着天晴来泛舟。

但于雪和廖奇不是一般的打工人，他们今天与人相伴来游玩山塘街。

昨晚，他们接到一个久违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声男童音。

“奇叔叔，雪姨姨，我想见你们了。”

“小乘风？！”

于雪和廖奇异口同声。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抱歉打扰两位，不知道于小姐和廖奇先生有没有空，明天到山塘街一聚？我已经买了游船票……”

于雪和廖奇都没有犹豫，“有空，那明天上午在山塘胜迹碰面吧。”

原来，5月25日是小乘风的生日，他四岁了，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小乘风希望在上学前再见见自己的恩人，他早熟得让人心疼。

他的小姨陈敬敏把他照顾得很好，养得白白胖胖惹人爱。

上午十点大人们陪他坐船游街，他站在白居易码头上就兴奋起来。

小脸上扬起的笑容让三人都想起了他的妈妈陈英洁。

于雪几度哽咽，当初笑着给她手里塞礼物的陈姐姐，笑起来也有两个小酒窝。

白天游船的人很多，刚下过雨的古街格外清爽，风里有着食物的香气。

到了正午吃饭的时间，于雪和廖奇惊讶地看见，小乘风是自己吃饭的。

没了双臂的他，经过两年多的训练，已经学会怎么用脚趾抓专门为他定制的勺子。

当他兴致勃勃坐在餐椅上，朝于雪和廖奇展示他的“特技”时，周围的大人都红了眼。

但他却吃得很开心，陈敬敏以前都不让他吃炸薯条的，于雪悄悄跑去给他买了一盒，他用自己的小脚丫套着餐具夹起来，吃得很欢。

于雪看着他开心地吃吃喝喝，心想：小乘风这么坚强能干，陈姐姐若是在场，得多欣慰。

廖奇也想起那位曾帮助过他追求心上人的可怜姐姐，对小乘风更加疼惜，也替陈姐姐宽心了，孩子现在过得很好。

饭桌上，陈敬敏说，她前不久接受了顾严烈的求婚。

不过，说是形婚，他们都只是想给小乘风一个家，让他有个“妈妈”。

于雪皱着眉问：“你就不考虑自己？”

廖奇点头附和。

陈敬敏将小乘风抱进怀里，她笑了笑。

“我跟姐姐以前在酒吧上班，我没她有骨气，接了不该接的生意。她遇见了顾严烈之后，就没有回去上班，后来我也不知道她怀了孩子还生下来……”

于雪和廖奇都沉默了。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他们大概是明白了。

“对不起。”

于雪抱歉，心想着不该多问的，她起身去买单。

陈敬敏摇摇头没有回话，只看着怀里已经吃饱玩累得睡着的小乘风。

廖奇帮忙收拾了一下桌面的东西，起身离桌后，贴心地接过熟睡的小乘风。

“我来抱吧，让孩子到车上睡一会儿。”

廖奇将软绵绵的孩子托起，让他趴在自己的宽肩上，也不管小乘风的口水浸湿他的衣领。

于雪一回来就看到他一脸慈爱，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个大男孩，什么时候多了人夫感？

……

小乘风睡了个午觉后接着疯玩了一下午，去游乐场、逛小吃店、又坐了一趟游船赏夜景。

白墙黛瓦，红灯摇曳，人声鼎沸，水光潋滟。

一行四人在夜晚八点结束了行程。

八点半后，喧闹的街恢复宁静，小河流水潺潺，树叶倒映河面轻轻幌动。

月牙高挂天边，笑着闭上了眼。

小乘风一蹦一跳回了别墅，关上门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小酒窝跟洁白的八颗牙齿相当惹眼。

廖奇站在车门边笑着嚷嚷：“小乘风，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知道了！奇叔叔、雪姨姨再见！”

于雪笑着挥了挥手，等陈敬敏和顾乘风的身影都进了门才转身走回车里，系上安全带，望着前方发呆。

“怎么了？累了？”

“嗯……带孩子挺累。”

“那回家好好休息，今晚不折腾你了。”

“呵呵……我已经不相信你这种鬼话了！”

……

两人刚回到家里，平平就跑到于雪的脚边蹭了蹭。

她将它抱起，穿着凉拖鞋往沙发走去。

还不等她坐好，廖奇就从身后抱住她转身坐在沙发上。

于雪对此见怪不怪，不管是沙发上还是他腿上，舒服就行。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小男友会将下巴搁在她后脖子上，她觉得有压力。

“你头好重，起来一点……”

廖奇闻言抬了抬头，抱着她轻轻前后摇了起来。

“我刚才收到大表哥的消息，他说他要结婚了。”

“什么？跟谁？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