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言低头一看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肉脸，正仰着头在望着自己。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你是仙子吗？”顶着花苞头的小女孩，奶呼呼的问。

顾锦言半蹲下身，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头顶，“仙子？”

小女孩指了指天，十分神秘的凑近顾锦言的耳朵，像是怕被人听到，用气声说：“就是住在天宫里的仙女。”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位妇人，来到顾锦言面前忙躬身施礼，“少夫人，奴婢是二小姐的奶娘，没顾好小姐，惊扰了少夫人，请您责罚。”

还没等顾锦言开口，小女孩踮起脚尖去拉奶娘的短罩衫下摆，十分认真的说：“她是仙子，不会罚你的，奶娘放心。”

转头又问顾锦言，“仙子我说的对吗？”

顾锦言的心都快要被这个小家伙融化了，她用手指轻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以薰。”

顾锦言瞳孔猛然一震，自己光顾着如何保命了，怎么一时忘记了赵翊的二女儿是书中第一大反派。

及笄后赵以薰嫁给七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到一半个月从妃子一跃成为皇后。后期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持朝政二十载。最终死在主角刀下，永安侯府惨遭满门抄斩。

想到这，她不禁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软萌小可爱，再怎么看也无法跟果敢狠绝的皇后联系到一起。

小孩子看不懂大人脸上复杂的情绪，只当被盯着，是这位仙子喜欢自己。

站在一旁的奶娘看顾锦言一脸和善，二小姐也很喜欢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奶娘姓魏，是玉字辈的大丫鬟，名叫玉梅。早些年嫁给了府里管家的侄子，生完孩子后进府当了赵以薰的奶娘。

陆氏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叫曲妈妈出去查看。

“是二小姐在外面玩闹。”曲妈妈回禀。

一听是小孙女来了，陆氏立刻喜笑颜开，吩咐道：“让薰儿快进来。”

“是。”曲妈妈领命，突然想到顾锦言还在外面晒着呢，就回身问道：“那少夫人呢？”

陆氏眸光一沉，语气中透着不耐，“把她一起叫进来吧！”

顾锦言刚迈出一条腿，忽察觉到自己身上干爽并半分汗水。

以免露馅，她见树旁边摆有一荷花莲盆，把手伸进去浸湿，然后再把水珠掸到自己脸上和衣服前襟上。

如此三四回，方可满意。

这番骚操作直接把曲妈妈和玉梅看呆，这少夫人真有两下子，作弊都光明正大，不背人。

陆氏斜倚在紫檀木雕云纹的软榻上，面前放着冰盆，一旁站立了四五个丫鬟，耸肩捶腿打着扇好不惬意。

“锦言给夫人请安。”顾锦言没敢称陆氏为母亲，怕她挑理才尊称对方为夫人。

陆氏掀了一下眼皮，见顾锦言额头渗出了汗，前衣襟也被汗水浸湿，一副惨败之样，眉心略微舒展。

“薰儿给祖母请安。”赵以薰被玉梅牵着，一直仰头注视着顾锦言，见她行礼，才后知后觉来到了祖母这儿。

陆氏一秒变脸，化身有爱祖母，冲着赵以薰招手，“我的小心肝，快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赵以薰迈着小短腿到榻前，被陆氏伸手一把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个不停，看起来十分怜爱。

小孩子被亲了半天，察觉到顾锦言还站着，就抬头对陆氏说：“祖母怎么不叫仙子坐啊！”

“什么仙子？”陆氏一脸茫然。

玉梅见状忙福下身解释，“回夫人，是奴婢给二小姐讲七仙女的故事，方才在院中见到少夫人，小姐误以为是仙子。”

顾锦言很怕玉梅说出是在树下看到自己的，这下听到她说在院中，不禁在心里对玉梅点了个大大的赞，这个奶娘挺机灵的。

“奥！”陆氏瞪了顾锦言一眼，没想到这个狐媚子凭借美貌，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她捏了下孙女头上的小花苞，“薰儿，祖母告诉你，这世上压根儿就没什么仙子。”

赵以薰从陆氏怀里挣脱，撅着小嘴道：“祖母说的不对，她长得那么美，就是仙子嘛！如果她不是仙子，那您说她是谁？”

“她是——”陆氏顿时哽住。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承认顾锦言的身份，当然也不想让孙女称小庶女为母亲，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个答案。

曲妈妈和玉梅看到陆氏的窘态，心里暗暗发笑。夫人这是何苦呢！就算再烦少夫人，也不必跟一个三岁小娃较真。

赵以薰站起来去晃陆氏，“祖母，您说，您说嘛！”

“她是仙子。”陆氏被晃的头晕，只能答应。

得到祖母金口承认，赵以薰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一脸傲娇，“我就说她是仙子嘛！”

“薰儿，祖母这有好吃的点心，你去后面吃好不好？”陆氏想个招把孙女支走。

赵以薰是一枚小吃货，笑眼一弯，点头称好。

玉梅上前抱下二小姐，就往偏厅走。

赵以薰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对顾锦言招手，“仙子，等我吃完了再回来找你玩，你千万要等薰儿，不要飞到天上去。”

顾锦言冲她摆了摆手，笑得一脸灿烂。

陆氏见孙女对顾锦言十分依恋，不免心中吃味儿。她现在巴不得小庶女立刻升天，眼不见心不烦。

陆氏示意周遭的人退下，“顾氏，你知道本夫人为何罚你吗？”

顾锦言听这话头不对，赶忙跪下，“儿媳愚钝。”

“哼！”陆氏鼻翼微动，抬手重重拍了拍榻上的小几，美眉一挑，“你不懂得规劝夫君，魅惑我翊儿。”

“儿媳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大胆，昨晚翊儿可是叫了两……”

“咳咳——”曲妈妈怕夫人再说下去，赶忙阻拦，这婆婆窥探儿子房事，还当着儿媳直问，有失体面。

陆氏抿了下嘴唇，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掩饰住尴尬之色。

“今日罚了你，是让你长长教训。”说完又命曲妈妈端来一碗药。